原地定了一陣,他回過頭對親兵說:
「將我的帳子收拾出來,通風鋪褥,再將儲存的河水澄濾了……我記得營地外有些紫藍色野花,一併摘來,擺在帳中。」
謝瀾安到來後,禁衛軍迅速接手了營地的巡防,玄白和允霜各自去與主將交接,了解黑石硤的情況。
謝瀾安穿過錯落有序的幾片營帳,被靳長庭引到少帥的住舍前。
這裡看起來與士兵們的住處並無不同,謝瀾安一進帳中,藥味撲鼻。
唇色淺白的謝豐年上著寬衫,下身罩著一條灑腿元綾中褌,正拄著行軍床的沿兒趿鞋要站起來。抬眼見阿姊已至,他懊惱地瞪了眼前的親兵一眼。
「前線艱苦危險,阿姊不該來的。」少年中氣不足地道,眼睛卻沒離開謝瀾安的臉,仿佛在確認她少了根毫毛沒有。「滿朝文武不攔著,都是幹什麼吃的……也都怪、怪我無用!」
「躺著莫動。」
謝瀾安看見這小郎還能說會道,心才落了原位。
以她對他的了解,但凡他還有力氣出帳,方才早飛奔到轅門迎接她了。
她拿眼一掃,看見小几上擱著只粗瓷藥碗,碗裡滿滿一下漆黑色的汁子,還冒著熱氣。
「我帶了二叔和阿兄給你的信,吃完藥看。」謝瀾安徑直走到水盆架前洗了把手,而後端起藥盞,親自把盞餵他喝藥。
謝豐年才昏睡一場,身上有些發虛,在阿姊的眼神威懾下,老實地坐回榻沿。他急於與謝瀾安分享戰報,才張口,一匙湯藥已遞了過來。
「我自己能來……」
謝豐年嘟噥未完,藥匙就懟到了他唇邊。
帶著病氣的少年張口咽了。
靳長庭見終於有人能治這個小祖宗,面露欣慰,無聲地退出帳外。
謝瀾安又舀一勺,注視著少年凹瘦的臉頰,「你可知這個夏天我在京城聽到最多的話是什麼?都是說,謝少將軍一路勢如破竹,為國拓土,果然承父嘉風,芝蘭玉樹。」
見謝豐年垂眸不語,謝瀾安接著道:「眼前小小挫折,算個什麼?此番我只領了一萬精兵,便是相信謝家軍的根底,你我姐弟攜手共戰,必破賊酋。」
謝豐年垂著眼,嗯了聲。
謝瀾安放柔聲音:「受禪那日,可惜你不在。你的封號我還沒定,你自己拿戰功去挑個襯心的。」
從前少年驕逸桀驁,她每以疾言規正,而今這天之驕子初嘗敗果,謝瀾安深知少年意氣不可墮,便以緩言哄慰。
從前若要她用這種語氣說話,想都別想,但被某個魔星磨久了,竟也拿手起來。
謝豐年半晌無聲,只是加快吞咽藥湯的速度。驀而,一滴水落進了盞中。
謝豐年肩膀微微聳動,沒有抬頭。
阿娘早逝,謝豐年從記事起便跟著父親在軍營出來進去,身邊接觸的全是糙漢子。父親風雅,卻無法代替母親的職責,他的身邊,從來無一個女性長輩如此關照過他,餵他喝藥。
他知道阿姊是怕他一蹶不振,故而暖言勉勵,要他振作。
他不會讓阿姊失望。
「我要,最威風的將軍封號。」
謝瀾安聽出那哽咽語氣里的要強,點頭說:「好啊,你自己爭。」
等姐弟二人敘完話,賀寶姿在帳外道了聲陛下,請纓先帶一隊人前去探谷。=quothrgt
哦豁,小夥伴們如果覺得不錯,記得收藏網址或推薦給朋友哦~拜託啦 (gt.)
spang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