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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愈說愈是氣憤傷心,徐大夫人久經世事,如何看不出鄭家的門道?登時冷笑一聲,「好一個鄭家,好一個大房二房!」

她顧不得t揪心見通的事,立刻喊住秦媽媽:「我與你們同去!」說罷,速入內換了一身出門衣裳。徐問真待要同去,被徐大夫人按住:「你留在家裡,遇事還有個照應。你父親快回來了,他一回來,立刻將此事說與他聽!」

又將一枚小小的銅鑄獅印交給徐問真,「倘若鄭家要撕破臉皮,你父親還沒回來,你立刻率部前去,你祖父在家中備有一些精悍人手,足夠震懾鄭家了!」

她已然打起精神,氣勢昂揚到仿佛能夠掀翻鄭家——徐問真並不擔心她去了鬥不過,知道家中留人的必要性,很乾脆地點頭應下了。

徐大夫人這才安心,雄赳赳氣昂昂地率人殺出去了。

送走了人,徐問真到府內正堂等著,眉心緊鎖,側頭低聲問含霜:「可有什麼消息嗎?」

因不在自己的地方,含霜面色如常地微微低身,聲音細微,只入徐問真的耳,「暫時沒有,鄭家那個這段日子老實得很,只打聽到他在平康坊有幾個『知交。』」

徐問真微微垂下眼帘,含霜靜心等候吩咐,終於,徐問真道:「把網撒開,不要只盯著他,還有他身邊的人。……若實在找不出來,就給他安排一個。」

說到最後,聲音中仿佛凝著三九寒冰。

含霜應諾,領命而去。

鄭家那邊的情況已經無需徐問真擔心,徐大夫人這位宰輔夫人親自率眾前往,鄭家人絕不敢強要留下五娘七娘。

這些世家門閥在前朝就幾經打壓,已不復昔年名士風流的風光,待到朝代更迭,新朝雖出自舊世家,坐穩皇位後的皇帝們打壓世家的力度卻不弱於前朝。

如今哪還有什麼王謝尊榮、崔鄭風流?

這會徐家有事,要接兩位娘子回家,他們堅持攔著,難道是要與徐家撕破臉嗎?

他們就算借幾個膽子來,不敢與徐家開干。

只是此時若與鄭家撕破臉皮,五娘怎麼辦呢?

她的婚事是先鄭氏夫人定下的,鄭家沒有明面上能拿出來說的過失,不說徐紡不在京中,大夫人不好越俎代庖,就算徐紡在京中,不好輕易斷了亡妻定下的婚事。

鄭家無過啊!

依本朝律例,女家無故悔婚,可處以杖刑。

萬幸的是兩家雖在襁褓中便定了親,但只是口頭約定,三書六禮還未來得及走。鄭家既無納采,徐家尚未收男家財物,未交換庚帖,婚事就不算做成。

徐問真腦中思緒千迴百轉,大長公主處已得了消息。

聽人細細說完乳母回的話,大長公主冷笑一聲,「好蠢陋直接,又好有效的法子。」

鄭家明面上無過,正是鄭家這一手的精妙之處。

人人都看得出鄭家是為了推出二郎來,利用二郎再攀上徐家的一位娘子,可偏生他們借了一個二房外侄來做出頭鳥。

如今鄭家還占著正義助人的功,雖有內宅整頓不嚴之過,但那不是還有外祖家的親戚情面在啊。

這一把,成了,鄭家長房娶了兩位徐家女,兩位二郎都終身有靠;不成,鄭家沒有什麼損失——鄭家沒有揭不過的過失,徐家不可退婚。

孝道,禮法,這是兩座壓在問安頭上的大山,硬要把問安捆在鄭家這艘要沉了的船上,一捆就是終身。

徐問真深吸一口氣,神情端莊持重,活脫脫一個畫像上走出來的端莊娘子,此刻就是再挑剔的人來,難從她身上找出一點失禮之處。

她脊背挺拔如樹,又似一把已經出竅靜待見血的長刀。

大長公主處傳來言語,「殿下的話:倘或鄭家真舍了臉皮要糾纏,我不介意往她家走一遭。」

徐問真心中一暖,知道這是老人對問安問寧兩個孫女的疼惜。

但請大長公主出面,是最沒有辦法的辦法了。

徐問真道:「你回去只管叫祖母安心,如今還不到撕破臉皮的地步,若到了那一步,我們都奈何不了,還能不請祖母出山?」

燕娘笑道:「奴婢就回去傳這話了。」

徐問真命人送走了她,獨坐在正堂,靜靜地等待消息。

鄭家哪怕要糾纏分辨,不敢十分與徐家撕破臉,大夫人鐵了心要帶走兩個娘子,他們絕不敢攔,算上兩坊間往來時間,再有半個時辰,差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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