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半個時辰,人若還沒回來,就是鄭家給臉不要臉了。
徐問真摩挲著腕上的串珠,唇角似乎稍稍向上牽,眼底卻冷如雪山冰池,毫無溫度。
第19章
退婚難嗎 ?
徐問真算的時間不錯,在她即將起身召喚扈從的前一刻,徐大夫人攜著兩位娘子在二門前下車,下來時臉色鐵青。
徐問真看到她的臉色,忙走過去扶她,後頭的問安問寧神情都不大好看。
「回來就好。」徐問真扶著大夫人道:「咱們先回內院去,祖母正等消息呢。」
大夫人板著臉,忍到內院中,才破口罵道:「鄭氏豎子!」
大夫人趙氏出身望族,歸於顯門,一生沒接觸過市井落拓,學的是詩書雅言,待人接物一向溫和有禮,能將她氣道這個份上,卻算是鄭家的能耐。
徐問真緩聲道:「您徐徐地說,可是鄭家哪裡衝撞您了?」
大夫人氣道:「一群不要臉面的東西,我去了,問寧身邊的人說得明明白白,二房那外侄根本沒到問寧跟前就被媽媽們攔下了,鄭家那姑婦兩個倒是有臉,還口口聲聲攀扯,說他家二郎如何如何急公好義、幫助問寧——我呸!」
這是鐵了心要鄭家二郎攀上問寧了。
「但我豈能叫她們占了問寧的便宜?」大夫人冷笑一聲,「問寧身邊隨從僕婦十餘人,眼明心亮說得明明白白,她家就是告到宣政殿去,是咱們有理!」
可有理是一回事,鄭家在外頭弄些風言風語興風作浪是另一回事。
大夫人與問真母女倆對視一眼,心裡都清楚——鄭家與問安的婚事,不能留了。
問安尚未過門,鄭家便蹬鼻子上臉算計起問寧來,簡直是將徐家的臉面往地上踩!何況他家郎君人品又不足,徐紡即將調回京中,問安問寧的身份水漲船高,什麼樣的好姻緣找不到,要攀著他鄭家?
然而問安問寧畢竟是閨中女子,此刻問安還好,問寧氣急的同時,又不免心內惴惴不安——如今鬧這樣一場,與鄭家鬧了半紅臉,姊姊卻早定下了婚事,日後鄭家為難姊姊要怎麼辦呢?
問安注意到妹妹的神色,輕輕握住了她的手。
過內儀門時,徐問真稍微回頭,望了問安一眼。
只見問安面色沉著,人人都能看出她心裡那根弦已經崩得很緊,緊到幾乎崩斷,卻堅持著沒有斷。她用力挺直脊背,如一竿被巨石壓著卻堅持不想彎倒的勁竹,鬢邊的花似主人,被風疾吹一陣,仍然頑強美麗,不露半分憔悴。
徐問真心落回了肚子裡,露出一點笑容,溫聲安撫她,「放心,長輩們自有主張,必不會叫你與問寧白受了委屈。」
問寧急忙道:「長姊,我明白鄭家的意思,實在不成,我——」
問安死死拉住了她,然後望著徐問真,輕輕點頭。
一路走向東上院,大夫人已沉下了心。大長公主在正房坐著等待,不禁長嘆不知自己得罪了哪路瘟神,短短一個多月,就有這麼多不順的事,見了兒婦與兩個孫女回來,還是忙先寬慰她們,「快都別怕了,萬事有我給你們做主呢,必不叫他們白欺侮了你們!」
問寧聽了,眼圈不禁一紅。眾人在正屋內坐下,婢女奉上茶來,屏退余者,只留下幾個心腹,大長公主才召了姊妹二人的近侍來問話,
事情的來由經過眾人其實都知道得差不多了,回話的乳母所言便是全部經過,大長公主聽罷,冷笑道:「她想捨出一個二房外侄來替她家二郎算計我家女孩,得看看我樂不樂意!」
問寧起身哭道:「伯大母,我知道他們的意思了,我、我願意與姊姊一同嫁去鄭家,嫁與他家二郎。」
她回來時想了一路,婚約輕易是退不掉的,父親與伯父在朝做官,最怕落人口實,背信棄義,豈不於長輩們官名有礙,毀壞家族名聲?
可經過這一鬧,得罪鄭家得罪狠了,若不叫他們如願,姊姊日後過門,只怕不知要受何等苦楚!
不如她一起嫁去,一來姊妹二人有個照應,二來鄭家如了願,沒了怨憤,沒準還能更顧忌一些徐家。
經此一回,她看清楚了,往日外大母待她們多親近慈愛,都是假的。舊日一力撮合姊姊與鄭大郎,還可以說是長輩體恤有婚約的小兒女,今天與舅母一軟一硬陪著她逼她嫁與鄭二,難道還是體恤嗎?
那算盤珠子都要打到她的臉上了!
愈是想著,問寧咬緊牙關,「只是他們求著我去了,日後要過上什麼日子,可就不是他們說得算了!」=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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