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虎昶張張嘴,試圖為自己解釋一下,又咽了回去,「那是咱們家對不住趙家,回頭我帶上我三十年陳的玉春酒,與澈之痛飲一番!」
「……給我拿兩壇。」大長公主對上徐虎昶驟然犀利的目光,鎮定自若,「巽娘喜歡,我哄哄她去。」
徐虎昶轉頭看向雲姑,「你留心些。」
雲姑沉穩應諾,徐虎昶看著主僕兩個,露出一點不大信任的神色。
大長公主在府里指天發誓自己絕不偷吃多飲,徐問真帶著兩個孩子隨著徐大夫人、徐縝先到了信國公府。
徐縝是特地早散值回家,陪大夫人回信國公府的,他會陪著妻兒在信國公府住一夜。
老夫人的七旬大壽,信國公府連慶三日,雖然明日才開始筵席,府內上下卻早已忙碌起來,大夫人提前回來幫忙,趙夫人很歡喜,笑盈盈出二門來接她,挽住她的手道:「阿家早等著你們了。」
又叫身後的娘子上前,「宣娘,不是一直惦記著你表姊嗎?這幾日你就負責幫你表姊照看從子從女了。」
趙宣從趙夫人身後走出,她年將雙十,正值年輕女子最好的年華,生得是一副柳眉杏目、腮凝新荔的清麗容顏,鬢邊挽著的大朵牡丹卻為她平添三分殊艷,動如修竹、笑添春華。
她身上自有一番書香名門蘊養出的書卷氣,行禮的動作如行雲流水般暢意自然,對長輩們一一問過好後,又笑對徐問真道:「今年吃不成姊姊的山泉茶了,姊姊卻能吃成我釀的荷風酒。」
然後笑眯眯問明瑞明苓,「可還記得表姑?」
兩個小的乖巧地上前行禮,圓滾滾的小孩叉著手往前拱,愈發像冰雪冷元子了 。
明苓脆生生道:「記得!」明瑞接話:「表姑安好!」
趙夫人瞧著兩個小的,越看越喜歡,不由抱起明瑞哄著,明苓忙道:「我呢我呢!」
「好孩子——」趙夫人忙要將明瑞放下,再抱明苓,趙守正已經一手將明苓抱了起來,「舅公抱你可好?」
明苓認得他,見自己和阿兄都有人抱,小雞啄米似的點頭。
大夫人無奈搖頭道:「你這小鬼靈精。」
倒沒有責怪的意思,自家長輩,並無太多禮節拘束,何況孩子們確實還小,並不懂事。
明苓趴在趙守正懷裡,如偷到蜜一般抿嘴兒笑,笑得一雙小鳳眼彎彎的,又璀璨明亮,如有天上的星星落在裡面。
趙宣看她一眼,便忍不住再看徐問真一眼,被徐問真輕輕一橫,才討好地挽住徐問真的手臂,「苓娘真是愈發可愛了。」
其實她是在心中大逆不道地想,表姊幼時笑起來是這樣的嗎?
她眼珠子一轉,徐問真就知道她肚子裡打的什麼主意,淡淡道:「給你帶了一鍾茶——你若不想要,我帶回去罷。」
「要要要。」趙宣露出一點諂媚的笑容,她挽著徐問真的手,兩人跟在長輩身後慢慢地走,說話很自在。
徐問真睨她,「那就老實點。」
趙宣故意不端不正地沖她稍微欠欠身,「諾!」
「休要搞怪!」前頭趙夫人頭不回地說,「勿鬧你姊姊。」
趙宣對著徐問真擠眉弄眼,口中卻乖巧地答應著。
信國公府的院落格局與徐府差不多,趙家老夫婦正在東上院中居住,不過他們平時都在花園邊角的大院落養靜閒居,這幾日因趙老夫人壽辰,家中常有客至,才搬回東上院。
這會見女兒一家來了,老夫婦極為歡喜,見過禮便忙將一家人都攜上來,老夫人一手邊坐女兒,另一邊坐外孫女,還不住地哄一對曾外孫說話。
因徐家事情一直不斷,徐問真雖然回了城,只在鄭氏夫人冥壽後短暫地來拜見老夫人一回,陪老夫人待一日便回家去,大夫人有些日子未曾歸省,這會坐在一起,真是有說不完的話。
徐家被安置在東院內閒置的院落中,屋室早已打點妥當,含霜叫人過去安排布置,晚些時候明瑞和明苓困了,便被抱回去先睡下,這便房裡重沏了茶,直談到夜深,大夫人勸趙老夫人:「母親,夜已深了,明日是您的好日子,還有賓客要來,且歇下吧。」
趙老夫人才依依不捨地放開女兒與外孫的手,不忘對徐問真道:「既回了家,便常過來陪陪外祖母。你祖母明日幾時過來?」
「一早就來。祖母說,您的生辰,她一定不能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