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宣雉樂不可支,笑得直拍桌子,鬢邊的流蘇輕曳,美艷不可方物,「好!就吃你家的玉春酒,三杯可不夠,我要吃一壇!」
「等孩子出生,我陪你吃,徹夜不怕。」看在周宣雉如今是兩人份量,又是為自己擔憂才引出情緒來,徐問真耐心極了,輕哄她:「我祖父那有三十年陳的佳釀,屆時我討來與你吃。」
周宣雉頓時精神起來,「就等你這話呢!趙宣還炫耀她吃了好酒,我就不信,你家的酒我還吃不到了?備好酒等著我吧!——你若是個男人,就沒有桓應的事了,只為了你家的酒,我是要嫁你的。」
徐問真挑挑眉,「難道不為我的人品?」
「人品值幾錢?——若你做男人還能生得這樣好,我倒可以圖一圖好顏色。」周宣雉咯咯地笑,二人分別前,她又將列好的物品單子交給徐問真,其上滿滿寫著江南盛產的脂粉、絲綢並一些鮮花玩意,「可千萬替我帶回來!」
徐問真將單子隨手一收,「看我心情吧。」
周宣雉誇張地拱手作揖,又拍拍肚子,「觀音娘,快謝謝你姨母!」
正笑鬧間,有人匆匆進來,在含霜耳邊低語一番,含霜聽罷,面色不變,鎮定如常地到徐問真近前道:「娘子,家裡催著咱們回去呢。」
徐問真與周宣雉道了別,起身離去,登上車才問:「出什麼事了?」
含霜道:「說得不清楚,只催著咱們快回去。」
第32章
七夫人:你們年輕不懂事,寧……
眼下徐府又是一陣兵荒馬亂, 舊年歸於隨侯王家,隨著夫郎外任的四娘子問圓忽然回信來說要和離,七夫人見了信急火攻心便昏倒了。
徐問真回家時大夫人坐在房裡, 倒還鎮定,只是面有愁容,見她來了便招手道:「快來瞧瞧你妹妹這信。」
那邊婢女忙給七夫人灌了茶水, 因不知情況,不敢亂用丹散藥丸, 只能叫人快去請郎中來。
徐問真稍微搭了一下七夫人的脈,眉心微皺。她只是閒著的時候跟著白芍學過兩手, 大長公主更多還是要求她對藥理與特殊藥材的氣味熟悉, 脈把得並不精準, 搭了一會並不確定。
大夫人將問圓送回的信遞給徐問真叫她看, 看著昏迷的七夫人有些急, 「你七叔母往日身子最康健, 今日一著急卻昏了過去, 偏生白芍還出城採藥去了。」
匆匆趕來的問顯慌得臉色慘白, 守在床前緊緊握著七夫人的手不敢鬆開,問滿捂著她的嘴不許她哭出聲, 徐問真卻若有所思地道:「叫八娘哭出來試試, 八娘你喊喊七叔母。」
問滿愣了一下, 然後立刻點頭, 湊在問顯耳邊說些什麼,不多時, 問顯一聲期期艾艾、委屈巴巴的「娘!」傳入眾人耳中,大夫人著眼看去,便見問顯坐在床前, 哭天抹淚的一副可憐樣子,「姊姊罵我!她罵我是沒出息的東西,往後一定沒人看得上我——」
「誰……荒唐!」七夫人艱難地睜開眼睛,氣若遊絲,眼裡卻噴薄著怒火,「誰說這混帳話!」
問滿微微鬆了口氣,又覺著太陽穴直跳,到底母親醒來的歡喜占了上風,先安頓著七夫人好好躺下,又喚婢女來擰巾帕給七夫人擦臉醒神。
問顯已經眉開眼笑,「無人說,無人說過,都是我自己編的,阿娘你看,我若不這樣說,您如何能醒來?這可都是我的功勞!」
七夫人按住自己跳得飛快的心臟,只覺得手尖發癢想掐她。
大夫人走了過來,她忙要起身,卻被大夫人按住,「你先躺著。往日身子一向強健,怎麼今兒忽然就昏倒了?還是得等醫者來瞧瞧才能心安。」
七夫人急道:「圓娘出了那樣的事,我如何能夠心安?」
問滿聞言一急,顧不上別的,忙道:「姊姊怎麼了?」
「你姊姊,你姊姊她真是瘋了!」七夫人氣急了,自己流出眼淚來 ,「那樣好的婚事,對她百依百順的郎君,她究竟有什麼不滿的,偏偏鬧到要和離的份上?」
大夫人聞言微微皺眉,「四娘一向是個周全穩妥的孩子,她如此必定事出有因。」
七夫人臉急得通紅,「那贇之當日是她看中的,這幾年待她真是百依百順,處處體貼,她還能有什麼不滿的?我看真是好日子過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