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一面比,她那個傻仲女還在下面笑,說什麼:「這樣華麗的冠,姊姊戴起定然光華璀璨!」
往日最機靈的小女兒這會犯起傻來,在旁邊一個勁的點頭。
七夫人咬緊牙關,忽聽長嫂笑道:「這冠華麗璀璨,做工精妙,實非凡品,想是阿家的珍藏,給了真兒,她等閒又不愛戴這些珠飾,豈不浪費了?」
七夫人恨不得立刻點頭附和,面上連僵笑都快維持不住。
大長公主卻道:「她哪怕不戴,心情好了拿出來瞧瞧,是我這做祖母的心。」
她又從匣中取出兩支步搖,一看就是與這頂冠搭配的,每支有流蘇五掛,由顆顆瑩潤的合浦珠與純淨濃郁的鴿子血串就,中間巧妙地穿插一隻做工精妙的鏤空赤金蓮花,只是看著,便可以想像戴在頭上時,行動間流蘇輕曳、金蓮花隨風擺動的曼妙美麗。
光是這兩支步搖,便足以在京城中購置一套宅子了!
七夫人看著大長公主往徐問真頭上插的動作,不禁深深吸氣,那邊大長公主仍笑道:「這頂冠,還是我阿娘在世時,畫圖樣專門為我打造的嫁妝。祖母將它送給你,只盼我的真娘往後事事順遂、時時順心。這個家裡,誰敢叫你不舒心,得先問過你祖母我!」
她最後一句話說得極為有力,說完眼神示意徐虎昶表態,徐虎昶看了眼徐問真,道:「收下吧。你一向是有成算、有擔當的,今年你在江州做的事很好,我還未及獎你,今日便與你祖母一起了。」
他說著,呼人入內,卻捧了一個劍匣進來。
他親自打開匣子,其中赫然是一把橫刀,黑柄、黑鞘,平平無奇,徐縝和徐紀卻一眼認出那是他年輕時的愛刀之一,多年來走南闖北,都一直帶在身上。
二人都有些吃驚,其餘人不明所以,卻覺出此事的不尋常,微微提起精神。
只見徐虎昶將橫刀提起,交與徐問真,「今日之後,你要用這把刀,保護好這個家。尓父公務繁忙,見素不在京中,家中事宜你要多替父母分擔。
持刀不在利能傷人,其刃重不在攻,而在於守。你年少時,我教你用刀,彼時只希望你能保護好自己,如今,你已是能為親人們遮風擋雨的人了。」
他頓了一頓,注視著徐問真,「摒棄浮躁,靜心修慧,這些年你都做得很好。日後要明眼明心,修德蓄智,勿要耽溺小情、只顧自家。」
這話,既可以說是提醒徐問真要將家族都看在眼中,不要只在乎自家;可以說是默認了她養男人的行為,只提醒她注意不要耽溺其中——別太把外面的男人當回事。
大長公主原本叫他出來表態,只為了族人不敢針對此事說閒話,沒想到他竟然如此發揮超常!
他能說出這番話,就連大長公主都驚了一番。
大長公主很快回過神來,眼神向下掃去,長婦眼中含淚,長子目光欣慰又含著重量,顯然與他父親想法相同;其餘孫女們自然都是驚訝的,奇怪又令她心中慰藉的是,最大和最小的兩個竟然同時露出喜色,為長姊感到歡喜。
至於再小的兩個,就是一團懵懂地趴在姑姑們懷裡,小明苓看看方才說話的曾祖父,又看看姑母,眼珠滴溜溜地轉。
次子夫婦,次子面露驚色,旋即又露出一點笑,仲婦——只差把眼珠子瞪出來了,滿面都是驚訝之色,方才目光灼灼地盯著的那頂冠再分不到她的一點注意。
大長公主將眾生百態盡收眼中,那邊徐虎昶並不在意其他人的想法心情,只定定地看著問真,「你敢接過嗎?」
「孫女領命。」徐問真起身,珍重接過那把刀。
徐虎昶欣然微笑,神情放鬆許多,但很快又嚴肅地道:「收了刀,就把功夫撿起來。等你身子痊癒,每日一早,到演武場,我帶你鍛鍊功夫!」
徐問真不敢說話,不能有太明顯的動作,只能露出一點巴巴的哀求之色,大長公主已經不贊同地道:「要入冬,天氣太冷了!要練刀,得春日再開始,晨風寒冷,再著了風寒,豈不得不償失?」
徐虎昶嘴唇微動——練功不就是冬三九夏三伏,熬打出來的硬功夫嗎?
徐問真小心地道:「或能堅持,祖父慈愛,怎忍辜負。」
大長公主目光犀利地看向徐虎昶,徐虎昶沉吟一會,「三日一練不錯。——常感風寒,只因體內正氣太弱,將刀法撿起來,時常練習,扶正理氣,氣血充沛了,自然就不易染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