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忙道:「待過幾日,有機會的……」
「姊姊一說過幾日,不知又推到什麼時候了。」問星連忙道,大夫人眉目含笑,「今日家宴,未備雅樂,不如你們姊妹兄弟各出一個節目助興如何?十七娘——你折騰得最歡,我看你該出個節目才是!」
問星連忙討饒,說話間,這個話題便被茬了過去,正逢大長公主出來,眾人起身恭候,問滿悄悄鬆了口氣,沒注意到大長公主與徐問真一瞬交匯的目光。
眾人又在大長公主房中說了一會話,等到問寧等人下學了,問顯進來請安後圍著問滿嘰嘰喳喳地說話,一迭聲地問「阿娘怎樣了?」「阿姊那惡婆母可打發走了?」
徐問真點住問顯的額頭,「王家人打沒打發走,你不該問我和你六兄嗎?」
問顯反應過來,連忙詢問,正說話間,大長公主緩緩起身:「走吧,咱們先往園子裡去。」
闔家相聚,七夫人到了,她看起來臉色還不大好看,想來上午受的驚,此刻還驚魂未定。
然而對著問真,她又不只是後怕,侷促拘束得手都不知往哪裡擺,刻意避開,還是秋媽媽近前來,感激萬分地道:「今日多虧了大娘子,不然王家那婦人登門,還不知會怎樣呢!」
她說話有所避諱,不願提起不吉利的事,感激之意卻格外真切。
徐問真笑了一下,「媽媽何必多禮。只要叔母不怪我多事,越俎代庖便好。」
秋媽媽忙說:「這是哪裡話,咱們一家子事情,依憑大夫人處置,家中一重事、又有族中一重事,加起來幾百的人口,仗著點老臉面說句托大的話,我們這些下人瞧著大夫人都心疼得很。
如今大娘子回到家中,幫大夫人分擔,既是名正言順,容奴婢托大,實在替大夫人歡喜!我們房裡的事,不是家裡的事?娘子處置幾個家裡的下人有什麼,不說您還格外留情,就是您將人都大棍子打出去了,是她們護主不利的規矩,您處置就是名正言順!」
她這話說得漂亮,那邊七夫人被她幾番示意,再不甘願,只得道:「正是,今日多謝大娘子了。」
問真仍然溫和笑道:「叔母不嫌我多事便好。」又扶起秋媽媽,「您是服侍祖母出身,又照顧叔父的老資歷,我一個小輩,怎麼受得您的禮呢?這些事情原是我應當應分的,實在當不起一個『謝』字。」
她這話一出,是在對外宣告,這家裡的事,我就是管了,而且管得理所當然。
應當應分,既可以是義務,可以是權力。
再想到下午,有人試圖去東院向夫人告狀,結果連夫人的面都沒見到,這會一看夫人,人家笑盈盈地坐在公主身邊,兩位一起含笑看著大娘子,驕傲之情溢於言表,眾人還不明白她的意思嗎?
消息傳出去,最後抱著點不甘之心的幾個有體面的管事,不得不老實下來,想方設法地堵虧空、平帳目,將眼前這一關過去。
至於虧空太大填不上,以及填得像糊弄傻子一樣的……徐問真只能說,苦寒之地歡迎他們。
徐縝和徐紀回家還要再晚些,大長公主幹脆不等他們,只給他們留出席位,問安要晚些,問真帶著明瑞明苓坐在大長公主桌上,小輩們兩桌上,一桌問滿為首,一桌見明為首,依次列開席位,年長的同吃紫蘇酒,小的則吃果子甜湯。
問星從早上起,聽含霜解釋完紅羊枝杖是什麼樣的,便滿懷期待了,再和徐問真一起敲定玩剩下的菜單子,心早飛到晚上的宴席上。
問真應邀到問圓那品嘗果茶、說話,本是打算帶她去的,她自己守在茶房裡頭領著秋露琢磨新果子飲,蹲在爐子前守著小鼎時不忘念叨「烤全羊,烤全羊,快快來」,真是叫人滿心無奈。
這會婢女碰上幾隻銀壺來,問星笑吟吟道:「我做了些酸梅子湯,添了今年的新桂,祖母可要嘗嘗?」
大長公主一向捧孩子們場,自然笑吟吟地叫人斟了一杯,嘗了一口,眼睛微亮,口中稱讚不絕,「這其中絕不止有梅子與桂花,花香草木之氣清新不濃,既不會喧賓奪主,又使梅湯的滋味不單調,比咱們素日吃的梅汁好上許多呢!吃炙肉正應與這個搭配,酸甜解膩。」
她一邊說,一邊叫與眾人都斟一杯,徐問真一嘗,笑道:「十七娘今日連跟我出門都不願,原來是琢磨這『大作』呢,滋味當真不錯。」
問星聽她夸,有一點小得意,無形的小貓尾巴都要翹起來了——吃烤肉當然要有酸酸甜甜的飲料喝!
徐問真眼中含笑地看著她,菜式上齊,大長公主特地叫人裝起一道湯品和兩樣柔軟的蒸餅點心,送往問圓房裡,又吩咐廚房將幾樣菜送往明德堂白芍與季芷處,作為大家長,她又免不了對驚魂未定的七夫人稍加安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