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例子大家都見太多了。
才學人品尋常的,趙家看不上;樣樣出挑的,今年的是抓不著,就得等下一屆了,可未必就能一把抓到好的。
總歸女子婚嫁就是賭運氣。
趙大夫人最近總是念叨她在婚嫁上運道不好,還想帶她到月老廟裡拜一拜,宣娘對月老手裡的紅線其實一點不在意,可惜母命難違,只怕還是得去拜。
真是事事都不順。
她懶得多說那些煩心事,笑盈盈看向問真,「聽聞姊姊近來很是春風得意呢。」
「說你的事呢。」問真不欲多提,示意宣娘看她的手,「好好想想要不要得罪我。」
宣娘怪聲怪氣地道:「永安縣主百步穿楊,我哪敢得罪呀?」
說完,她忍不住笑了,圍著明瑞明苓的趙家三代夫人聽到這邊笑聲,指著二人道:「瞧瞧,這姊妹兩個說悄悄話呢。」
趙老夫人笑道:「她們姊妹從小就好——宣娘,與姊姊好生說話,把姊姊惹惱了,挨收拾我們可不救你。」
宣娘連聲告饒,問真說起金桃滿月宴,笑道:「我祖母說,原不是什麼大事,只想借著由頭,請外祖母您過去熱鬧一日。」
趙老夫人去了,趙家小輩們自然都會過去。
老夫人聽了,很歡喜,「正說你們家得了新樹苗,你祖母應該請我吃酒呢。」
這就是要捧場的意思,小趙夫人——趙庭之妻連忙笑道:「難得祖母有興致,可真是姑母家的面子。借姑母的光,我們熱鬧熱鬧去。」
趙大夫人立刻敲定好行程,又問問真:「你們家四娘子養得怎麼樣了?這婦人產育,月子裡最該好生將養,你們年輕怕不知事,胡亂操心,哪裡知道這是一輩子的要緊事。」
「她在家裡住著,處處安穩順心,親友們都親善體貼,沒有在王家那些為難事,自然養得好。」問真笑道:「她是心最寬的,小金桃又乖巧可愛,不磨人,我祖母都說她有福呢。」
趙大夫人語中有三分感慨,「這娘子生在你們家,就是最有福的。」
趙老夫人又關切地問小金桃的種種情況,哭得有不有力、平日愛不愛鬧、乳母的奶可還愛吃……
問真耐心地一一回答,小金桃確實可愛得很,圓滾滾浮元子似的臉蛋,哭起來聲音都細細得,抱在懷裡哄一哄便好。
她正夸著,明苓明瑞捧著橘子噔噔噔跑過來,獻寶一樣搶著往問真嘴裡塞。
老夫人眼角的笑紋堆得都成花了,「瞧瞧,這兩個孩子長大了必是一等一的孝順孩子。」
問真有些無奈,咽下口中的橘子瓣,挨個謝過,哄著他們去別處玩了,才低聲道:「哪是和我好,是聽我夸金桃子乖巧、省事,不開心了。」
老夫人頓時哈哈大笑,手不住地拍著暗囊,「真娘啊真娘,有這兩個孩子,你往後是有福的!」
趙大夫人忍不住地笑,等兩個小的回來,摟著一陣親香,小趙夫人見狀,隱隱露出一點艷羨之色,挨個摸摸小手。
下午趙府擺了戲酒,問真忙道受寵若驚,趙大夫人笑吟吟地道:「迎接我們縣主娘娘,怎能不熱鬧鄭重些?」見問真不好意思,才道:「你外祖母念叨想看雜劇,正好你今日來了,更熱鬧些,你來舅母身邊坐。」
問真從前都是隨著趙老夫人坐的,今日聞言,稍稍有些疑惑,倒隨大夫人坐下。
小趙夫人忙四下服侍讓酒,老夫人笑吟吟道:「今日都是自家人,你姊姊帶著侄兒侄女來,不必客氣,你坐下聽戲、吃酒。」
小趙夫人忙笑道:「那今日兒圖受用一回。」
還是四下讓過一次,才在下方與趙宣同席坐了。
雜劇扮上,老夫人先點了一台叫演上,婢女們篩了熱熱的桂花甜醴來,因問真不喜甜酒,趙大夫人這席還格外加了紫蘇酒。
趙大夫人一邊招呼問真享用戲酒,一邊隨口與問真話著家常,先問:「你家七叔母快到月份了吧?」
問真聽到她開這個口,隱隱有一點預感,笑著答話:「應該是到明年開春的。」
趙大夫人點點頭,「那你家小二娘子滿月,還能見到她的面?」
問真笑著應是,趙大夫人不和問真拐彎抹角了,直接問:「你家六郎的婚事,瞧得怎麼樣了?從前還總聽你母親念叨,如今她不提了,別是你七叔母想把事情搶回去自己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