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樣子他在天牢的日子過得還不錯。
而她穿著厚實得過了頭的衣服,眉也不知畫成什麼鬼樣子, 就這麼莽撞地闖進來,看在他眼裡這行為定是痴傻至極,怪不得他發笑。
姜初妤鼻腔酸得要命, 又害怕被獄卒發現異樣,強撐著不能哭,還得在不相認的前提下示意他寫下錦囊交給自己,一心分成八瓣, 結果就是哪一項都顧不好。
豆大的淚珠「啪嗒」滾落了下來, 她喉中發澀,嗓音也壓不下去了,一開口就是死路一條, 只好眨巴著眼,著急又期冀地看向他, 希望他能快點會意。
顧景淮見她哭了,甩下毛筆,筆肚上的墨蓋住暈開的墨點,將其塗成了一片墨海。他看也不看,斂了神色幾步走到檻門邊,低聲道:「抱歉。」
抱什麼歉啊!她要的不是這個。
可顧景淮竟然探手想為她拭淚,快要觸到欄杆時停住了。
姜初妤魂都要被嚇出來了,生怕被人發現這邊的動向,渾身上下緊成了一座石雕,只瞪圓了眼驚恐萬分地看著他的動作。
誰知顧景淮揚聲向最近的獄卒喊了聲:「這是我夫人,放她進來。」
這一聲如驚雷劈下,轟了她個外焦里嫩,心快要跳出嗓子眼,震得她耳鳴不止,第一次感受到話本里寫的:人是真能被嚇暈過去的。
獄卒竟然也絲毫不驚訝,掏出一串鑰匙找了找,利落地開了門,伸臂一引:「夫人請進吧。」
姜初妤扶著檻門,小步緩慢地踏入牢房內,她看見牆上映著自己的影子,忽覺自己像個皮影戲的人偶。
一口惡氣梗在喉頭,她忍不住揚手在他胸前打了兩掌,這一路的疲勞與驚懼抽去了她許多力氣,連歇斯底里都有些中氣不足:「這算什麼?我只是你的陪葬嗎?你根本不知道,我方才……」
方才差點被人輕薄,要是她沒看準時機迷暈了那人,說不定就死於現在在她腰間懸著的刀下了。
「你罵我幼稚好了!反正我是真想來救你,我活該!」
姜初妤一邊罵一邊哭,壓在心裡的石山碎得七零八落,委屈勁兒上來了怎麼都止不住。
她淚眼婆娑,眼前景糊成一片,沒看到顧景淮被她捶打了兩下後,撫著胸口退後了半步。
「你還笑話我!」
姜初妤什麼都不管了,索性控訴個夠,見他一點反應都沒有,更加氣了,越氣越想哭,越哭越氣,到最後都打起了哭嗝,說話的餘地都被剝奪了。
忽然,她的後背被一隻手推住,帶著不容抗拒的力量,將她攏入一個微涼的懷抱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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