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順著下頜滑下去,大指在某處摩挲著,眉頭擰起,話中透著冷意。
「誰掐的?」
姜初妤瑟縮了一下,躲開他的手:「……癢。」
她往後仰,他就從榻上挺起了腰,窮追不捨地抓住她的玉臂:「到底是誰?」
姜初妤指指地上的獄卒服:「這衣服的主人。」
她將如何一步步進來天牢的過程都說了,顧景淮眉間微動,越皺越緊,聽完後又漸漸展開。
「夫人有勇有謀,為夫甚慰。」
姜初妤癟癟嘴:「你就只說這話呀。」
「就這麼擔心我?」
她是落入他以假亂真的做戲陷阱中了麼?不然怎麼覺得,此時他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中有幾分繾綣。
「自然。不然你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新嫁沒多久就要陪葬,豈不虧得慌?」
顧景淮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那作為報答,換我為你上藥。這痕留在這裡難看得很,快消了去。」
他起身去藥箱裡取來珍珠膏,與她面對面坐著。他們兩個,好似林中互相舔舐傷口的獸。
姜初妤本想提醒他先綁好布,穿上衣服再說,可轉念一想,下次再有機會見到他這副樣子還不知猴年馬月呢,索性紅著臉時不時抬眼細細偷看一番,左右是她賺了,蜜色的赤肉還挺……秀色可餐。
她乖乖任他塗藥,分心偷看肉.體,反而不覺得癢了。可還沒欣賞多久,藥就塗完了。
「其實……」姜初妤糾結了一瞬,還是不舍占了上風,眼珠轉向別處,難為情地說,「我記錯了,外傷該輕塗,像我這種傷才應細細搓揉,促進藥粉吸收。」
顧景淮暗笑,把珍珠膏拍在她掌心裡:「故意弄疼我,還想讓我伺候你?你自己塗吧。」
可惡!
不想暴露小心思,姜初妤只好自己胡亂揉著脖頸,十分可惜地看著他一圈圈纏起胸前的傷,再慢條斯理地穿好中衣。
動作慢得,好像是故意要讓她多看會兒似的。
這也是演戲麼?演一隻花孔雀?
姜初妤在心裡悄悄笑話他,卻聽他忽然語調平穩地說出不妙之語:「壞了。」
「怎麼了?」她真是怕了變故。
「昨日你的藥沒吃。」
原來是這種小事。
「都什麼時候了,還惦記那苦藥湯子!」
姜初妤手指並在一起貼在嘴邊,壓低聲音,「還是快想想辦法怎麼脫罪,從這裡出去吧。」
畢竟是天牢,哪怕有他在,她也覺得陰乎乎的,尤其是晚上,若是一人獨自在一間房內,定會毛骨悚然得睡不著覺。
「明日……」他站在小窗邊望了望月亮,改口道,「今早再說。快些睡下吧,養精蓄銳才能長久。」
被他這麼一說,姜初妤才感到病來如山倒般的疲憊,忽然眼皮如千斤重,人搖搖欲墜,用最後的精力打量了眼這屋裡唯一的床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