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著對方人手分散的時候,理應集結我方之力攻其主心骨,大不了拼個魚死網破、你死我活。
這是最好的機會了。
可他卻不知為何想到了……易子恭帶的那句話。
若他真戰死,她會乖乖照他所囑的,逃回渝州,遠離朝堂,改嫁過完餘生嗎?
這一晃神,顧景淮有些應接不暇,剛要喊人掩護,突然後心一痛,險些從馬上跌落。
「世子!」
「將軍!」
他背上插著一支箭鏃,連回頭看是誰偷襲的都沒工夫,周身的敵軍忽然如蟻群向他湧來,他只得憋著一口氣連斬數名敵兵,為兩位副將開路,好不容易在掩護下脫身。
回到軍營駐地後,幾名經驗豐富的軍醫忙活了半天,才處理好傷口,索性只是位置偏上看著嚇人,並未深入臟器中。那金鐵護甲還是起了作用的,護住了要害,不過臥床養傷幾日是免不了的。
顧景淮趴在榻上,俊臉上血跡斑斑,濺的大多是敵人的血。他有些眩暈,雙目緊闔,今日發生的事如走馬燈般在腦海中映放,許久,忽然溢出一聲笑:
「果然不詳的話不能說,沾染晦氣。」
待傷口包紮完畢,他清開了帳內其餘人,費力地側身而臥,扭頭盯著篷頂,嘴角慢慢放平。
他差點死了。
在中箭的瞬間,他耳邊竟出現了一聲如泣如訴的幻聽。
是她的哭聲。
她以為自己死去後,放肆的哭聲。
顧景淮重又閉上眼,回憶起那個快要記不清的、來自她的克制的吻。
真遺憾,要是當時能睜眼看看她的表情就好了。
天色漸晚,日落了。
今夜來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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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初妤今天吃了一天烤紅苕,嗝氣都是一個味道,感覺自己也變成了紅苕。
這破廟中有起碼兩個神秘的武功高手護著她們,而且地處偏僻,她倒也不十分害怕,反而比在顧府佯裝安胎來得快活。
最大的煩惱便是明天能不能不吃烤紅苕了。
其次嘛,便是………
姜初妤仰頭望月,無意識發出一聲嘆息。
他似乎要食言了。
就在她失望回寮房的路上,忽然見角落裡有個人,正望著她的方向不知看了多久。
姜初妤心提到嗓子眼,險些叫出來,可定睛一看,竟是她夫君。
她心落回肚子裡,快步走向他,卻佯裝發怒,叉腰嗔道:「你還知道回來!」
月光下,他的臉色似乎有些泛白,身子微躬,靠在破舊的牆上借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