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皎皎,我想與你重新開始。」
……
姜初妤猛掐了自己的手背一下,清醒過來。
她晃晃腦袋,提醒自己這些情話皆是建立在他錯亂的記憶之上,不要動搖,不要沉溺。
「我們這是去哪兒?」
她問。
上轎以來她便不再言語,顧景淮坐在旁邊,餘光一直在偷瞄她的臉色,盼了好久才等來她的話,沒想到竟是這麼不咸不淡的一句問話。
「這間府邸是很久之前便置辦好了的,在仁厚坊,比顧府是小了不少,但也算氣派,畢竟當初備下,是為等我成婚後分家。」
顧景淮悶聲解釋,怕她嫌棄,刻意往好了說,說完才覺有些不妥。
「夫君成婚後分家,這個』後』倒也怪久的。」
姜初妤沒什麼表情,隨口點破。
世家大族之子弟,成婚後分家的人屢見不鮮,不算什麼罕事,可宅子都備下了,卻沒搬出去,甚至姜初妤這個做夫人的都不知道它的存在,這背後隱藏的含義,便不言自明了。
——顧家不喜或不承認這樁婚、這個媳婦。
他們並肩坐在輦中,彼此之間卻忽然燃起了火焰做的屏障似的,不論是誰伸過手去,都會被燙得體無完膚。
然而姜初妤只側著臉看街景發呆,沒有跨過屏障的打算。
顧景淮抬起手,又挫敗地放下,按在膝上沉默良久,澀然道:
「我去瞧過了,那裡沒有人住過的痕跡。」
「那便好。」她應道。
顧景淮徹底垂下頭去。
察覺到有些悶,姜初妤跨過了那看不見的火屏,但她身上覆著一層冰雪,仍毫髮無傷:
「夫君近日忙忙碌碌的,就是在為這事?」
提到這個,顧景淮搖搖頭,試探著問:
「皎皎你……想見舅母嗎?」
她的舅母,即是他的。
顧景淮說出這個稱呼太過自然,姜初妤反應了一下,才知他說的是她舅母。
姚夫人。
「我舅母上京來了?!何時?」
-
姚夫人半個月之前就來到京都了。
作為養了姜初妤九年的人,在聽到她一朝攀上枝頭做鳳凰後,姚夫人恍惚了一整天。
她一向沉默寡言的丈夫姚穆之,久坐郡守之位,喜怒不顯於色,卻也有些怔然。
姚夫人問:「黃縣令那邊,你出面擺平。」
姚穆之說:「那孩子的婚事是你策劃的。」
「你的意思是不關你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