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更天的宛平縣城安靜極了,里坊都睡著,酒樓食肆滅了燈,占道的攤子也收了,露出寬闊的青石板路,上面一層薄薄的秋霜,將清冷的月色反照入人的眼中。
這還是靜臨頭一次仔細打量宛平縣城。嫁娶匆匆,她心中哀傷,並沒有心思看街景。如今總算走出來了,這才發現原來北京的天這麼高、星子這麼亮。夜色不止掩藏了人的身形,也將陰溝里的髒污遮蓋了,整個府前街顯得既寬敞又整潔。沿街的建築有明顯的北方特色,磚木結構的瓦房形勢高迥,牆壁多由青磚厚壘,質地冷硬,不像徽州,白牆黛瓦馬頭牆,迴廊掛落花格窗,雅潔精緻。
這裡的氣候也不好,空氣乾燥,風又大,吹得人皮膚生疼。住的更不好,宛平人不睡床,而是睡炕,磚土壘的台子,上面鋪著草蓆,草蓆上面再鋪被褥,薄薄一層,硌得人整宿都睡不著覺。
表哥也是徽州長大的,也不知金滿樓里是炕還是床,他能住得慣嗎?靜臨情不自禁想起柳文彥,還記得上次相見,他眼下一圈烏青,也不知是睡不慣,還是因思念自己而輾轉反側。待會他見了自己該何等歡喜……兩個人睡在一起,相擁相偎,恩愛綢繆,即便是冷衾硬床,想來也是快活的。
靜臨有些心猿意馬,嘴角不知不覺已經向上翹了。府前街走到頭,前面就要拐彎,她暗暗警告自己,不要放鬆警惕,小心駛得萬年船。快步走到牆邊陰影里,靜臨悄悄探出一個頭,只見左轉小道是一條狹窄的土路,依舊空無一人。
她不敢貿然行動,又盯了半晌,方才走了過去。
老金已經注意到這個賊頭賊腦的小婦人有一會了。只見她裹著小腳,步伐快而不穩,顯然不善久行,應該不是粗使奴婢,也並非入室女賊;又見她穿著樸素,髮髻卻整齊,頭上插戴精緻,隨身只攜帶一粉光緞面小包袱,十有八九,是哪家的媳婦半夜私奔,可惜跟了這麼一會,尚未看到那姦夫在何處。
老金是個經驗豐富的巡夜人,善於藏在暗處,不驚動賊人,尾隨賊人,隨後眼疾手快,擒住賊人。
眼看過了這條道就出了自己的片區,老金方才現身。
「站住!幹什麼的?」
靜臨心道不好,情急之下只得扯謊,「差爺,我婆婆病了,人命關天,只好犯夜去請郎中,還望您通融通融。」
老金眸中閃著精光,面上卻不動,「哦?去請哪位郎中?」
靜臨哪裡知道這宛平縣都有什麼郎中,只能隨口胡編,「正是前天來的那搖鈴賣藥的胡大夫,現下客居在金滿樓里。我婆婆的病遍尋良醫也不見效,找搖鈴賣藥的江湖人士,也是存了死馬當活馬醫的念頭,且請他試一試,萬一就好了呢。」=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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