臥房也是萬萬不肯進入的,每次兩人敘話,不是在院中廊下,便是在門扉大敞的堂屋。
這就給了戚氏有意無意窺探的機會,趁機跑到柳蘭蕙母女屋裡嚼一番舌根,便又多了一條生財之道。
時日長了,靜臨便像是打橋牌一般玩上了癮,慢慢也察覺出謝琅這人的可愛之處。
偶爾起興逗逗他,與他說些似是而非、引人遐想的話,便要弄得他俊臉通紅,手足無措。
再要往下說,他便就坐不住了,著急忙慌地逃出門外,就好像靜臨是個吃人的女妖怪,而他自己是西天取經的唐三藏一般。
可是,謝三藏與唐三藏畢竟不同。
落荒而逃後,第二日還是要來的,且來得要比往日早些、急些,額上沁出一層薄薄的汗,像翡翠菩提上凝結的夜露。
靜臨接過他從鋪子裡買的蘇樣點心,從家裡揣來的牛乳餅,或是外官送的土產,朱唇輕啟,貝齒一扣,垂眸細品,抬眸一笑,太陽便在柳家老宅深暗的堂屋裡粲然升起,翡翠菩提上凝結的夜露蒸發掉,變成了金雕玉鏤的聖僧。
聖僧忍不住動搖戒心,眸中凡心熾烈,顏面艷若舜華。
有幾次,靜臨忍不住呆看了半晌,回神後,笑著打趣說,「今日竟見識了謝家之寶樹,郎君今人耶,魏晉人耶?」
謝琅一愣,若將魏晉士人的風骨理解成潘安貌、衛玠容,摻入小兒女的遐思,便將書的格調讀低了。
士人風骨,從古至今,都不止是風流蘊藉,而是上下求索,威武不屈,立心立命。
不過,靜臨畢竟是女兒家,她能如此,已經算是知情識趣了,比之許多大字不識一個、張口便是柴米油鹽或胭脂水粉的女流,已經高上不知幾何。
知己便是知己,娘子便是娘子。謝琅是個知足的人,他從未想過將這二者合二為一,因此便也不強求娘子能十分透徹地懂得他的心。
後宅里安放男女之情,後宅外自有志同道合的友人。聲氣相求與閨房之樂並行不悖,共同構成了大明朝讀書人完整的精神天地。
謝琅笑笑不語,低頭淺啜一口茶。
靜臨的俏皮話沒有得到期待的回應,往後便再不說這樣的話了。
暑往秋來,轉眼霜降將至。
三法司朝審死囚的日子就要到了。
靜臨從謝琅口中知曉了許多朝中大事。
譬如高和致仕,新君啟用劉階,尊為首輔;鄭珏鄭公公被提拔為司禮監掌印太監,依舊提督東廠。
再譬如,謝琅本人調任吏科給事中,雖品級不變,卻從閒職躍為言官之首;曲炎被尋了個由頭,貶到西南煙瘴地,聽說剛到任不久,便一命嗚呼了。如此,果真如段不循當時所言,劉階到底幫了忙,終於為銀兒報了喪母之仇。=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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