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吧,這些日子有你忙的了。」
她語氣中帶著老夫老妻似的心疼,朝冉寶兒的淡淡一瞥,又飽含了對胞妹的歉疚,諒解和容忍。
謝琅鬆了口氣,朝著她微微一笑。
這才是他的靜臨,出淤泥而不染的靜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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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著冉寶兒不肯離開京城,柳蘭蕙一病不起,這回是想走也走不得了。
她們不走,靜臨便也不走。她要在這對母女的眼皮子底下,風風光光、大張旗鼓地備嫁。
冉寶兒說要等謝琅三十年,那可真是太好了。一刀斃命太便宜了她們,三十年的凌遲方能消一消心頭之恨。
雙方就這樣達成了共識,戚氏是三日後才發覺的。
這日晨起,依舊是所有人都在睡懶覺,獨她一個,苦大仇深地為四張嘴劈柴燒飯。
水燒開了,米缸空了。
戚氏的心一下子抽疼得厲害,接著便在灶房摔摔打打起來,叮呤咣啷聲,驚擾了另外三人的好夢。
靜臨率先走出來,一張口叫的是「戚大娘」。
「戚大娘」在發作與不發作之間猶豫的當兒,她笑眯眯地拋來一個荷包,「出嫁之前,先在這裡住著。當初的陪嫁麼……」
戚氏眼睛撐開。
「就不帶走了。」
戚氏眼皮頓時鬆弛下來,打開荷包瞅了一眼,踮著小腳兒,往柳蘭蕙母女那屋去收房錢了。
接下來的日子,雙方人馬便在柳家大院駐紮下來。
戚氏也算是個好相與的房東,只要租子到位,灑掃做飯不在話下。
靜臨財大氣粗,說西廂房不夠住,要求將東廂房和堂屋都空出來給她;柳家大院最不缺的就是空屋,戚氏自然表示贊同,轉向冉寶兒,意思是你出多少銀子,若高過你姐姐,便都聽你的。
冉寶兒衝動之下,險些將老底兒都拿出來砸到戚氏頭上,幸虧病榻上的柳蘭蕙連聲「哎呦」,方才換回了她的一點理智。
如此,柳蘭蕙母女便和戚氏住到了前院,出入走正門;靜臨獨自一個住在第二進,出入都走角門。
雙方頗有井水不犯河水之勢,除非謝琅大駕光臨,柳家大院的渾水便再次匯流到一起,平靜的水面下暗流涌動。
謝琅是不肯走角門的。
寧肯忍受烏義坊中一路目光的指指點點,也要自坊門、經正門而入,與戚氏、柳蘭蕙母女頷首見禮,方才入得第二進宅院,來到靜臨的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