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有什麼事發生了嗎?我惹到他了嗎?我讓他不高興了嗎?為什麼?
千百萬句疑問同一時間在陸橋的腦海里炸開,壓得他喘不開氣。
他急忙追上去,撥開人群,懷揣著一種「或許只是沒看見我」的偶然希望,極力地掙扎著衝到要推開的影廳門前,拼命自證。
忽然間。
「你幫我扯一下,看不見。」
目光盡頭,傅義站在台下,對著身邊一個新面孔,露出新衣服脖頸下的絲帶。
對面的新面孔聞聲連忙抬手,笨手笨腳:「傅、傅先生,這個……這個絲帶是打死的嗎?」
「嘖。」傅義煩躁地咂舌一聲,皺起眉,頭又向後仰了幾度,手指捏著展示,「能看見嗎?一個結扣,你按住,往前一推。能看見嗎?」
「喔喔!」
聞聲,助理笨拙地伸出手,他的手指纏繞上傅義脖頸間的絲帶,舞台後的白熾燈光打下,在冷峻的白光里,顯得助理的手指黑得又黑,傅義的絲帶白得又白。
那黑色的、像是水中游蛇一樣的東西,纏上傅義,摸向他的脖頸,然後啪嗒一下,向傅義的喉結推過去。
一瞬間,陸橋像是突然失了聲。
那明明是他在傅義身邊要做的活!明明是他,明明是他在傅義每次上台前替他整理好的衣領!這突然冒出來的該死的、該死的是誰?!
恐懼糾纏著憤怒。以及許多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陸橋邁開了步子。
那個新面孔的助理,對著傅義:「傅、傅先生,是這樣嗎?」
應聲。
陸橋強裝著鎮定,擠出個笑臉:「你扣錯了結,不知道嗎?」
語落,新面孔轉頭看向聲源,猛然間嚇了一跳。
就在那一瞬間,他看見眼前人的目光,刀鋒一樣瞥向他胸前的工作牌,眼神好像要將他工牌上那「後勤部」三個字盯爛。
舞台背後的白熾光不算明亮,眼前這個人,幾乎大半張臉都隱沒在黑暗中,陰影勾勒出他鋒利的五官,不知道為什麼,這個人明明嘴角勾著笑容,但卻總讓人覺得陰沉得仿佛下一秒就要捅他一刀。
如果沒記錯的話……這個人好像叫陸橋?是不是一直跟在傅義身邊的那個小助理來著?
見狀不對,立刻清澈又愚蠢地道歉:「對、對不起……我是後勤部的,只負責訂餐,剛才你不在,是、是傅——」
後面的「是傅義先生強行把我拉過來,當臨時跟班」一句話還沒說完。
身旁的傅義突然打斷:「你錯什麼了?」說著,一邊抬手用指頭挑起領結前的白絲帶,誇讚,「這活你做得非常對。打的結我很喜歡。非常喜歡。」
話音剛落,小後勤心裡剛浮現出點兒喜意,忽然。
陸橋的目光又死死地盯上他,咬牙切齒地:「是嗎?那希望你以後一直都能打出這麼漂亮的結。讓傅先生高興。」
小後勤站在中間:???
眼前這兩個人,看的都不是對方,而是不約而同地緊盯著他看。但語氣怎麼聽起來那麼匪夷所思??
所以現在兩人說的那話,到底是不是跟他說的??他該回嗎??要是回那先回哪個祖宗??
小後勤立在夾縫之中,看看這個,看看那個,小腦袋左右搖擺得像只撥浪鼓。
此時此刻,就特別地想一巴掌拍死剛才興致盎然接了訂餐任務的自己。
緊接著,突然。
「走吧。」傅義喚了聲。
還沒等小後勤邁開步子,陸橋連忙後腳跟了上去。
說時遲那時快,小後勤克服恐懼,發揚時代先鋒的敢於爭先精神,小小小聲囁嚅:「那個……傅義先生叫的好像是我?」
緊接著,一記惡狠狠地眼神刀直接殺來。
下一刻,傅義的催促聲起:「還愣著幹什麼,那個後勤部的?」
然後小後勤拿十分無辜的眼神,看著陸橋:你看看。我就說吧。
陸橋沒理。
馬上拿出手裡的一沓資料,跟上去:「傅先生,今天電影話題討論度很高,為了未來兩天的曝光和投資,這是問答互動提前設置好的爆點。剛才導演有告訴你嗎?上台前的詞,我們要不要再重新對一遍?」
話音落,傅義的腳步忽然停住。
正當小後勤覺得自己終於能離開了的時候,突然,傅義又看向他,不耐煩地開了口:「傻愣著幹什麼?讓我等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