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暮春初夏時節,一月前還繁茂瓊英的杏花樹梨花樹都已經謝了春紅。一路上,若有若無的芰荷香氣,清淡怡人。
午後正是最熱的時分,紀襄出來時忘記拿傘,又懶怠折返去拿,乾脆一路快走到了昭文樓。
此地往來的人一向都很少,十分幽靜。守門的小內監坐在門旁,一見有人來了立即站起來,拍拍身上衣袍的灰小跑過來,殷勤躬身比手請紀襄進去。
她笑著和這十一二歲的小內監說了兩句,踏入門,就見臨窗的桌案前坐著一人。一襲青衣,玉冠下是一張清俊的臉,纖長白淨的手指正翻閱著一冊書籍,絲毫沒有注意到有人來了。
不知為何,紀襄看到司徒征的第一反應,便是想躲起來,不想和他招呼致禮。
她比了個噤聲的手勢,示意小內監不用跟著她。
紀襄放輕了腳步,走進了最近的一間書房。幾個結結實實的大書架上,足足有典籍經義上千本。她想找的書,卻不在其中。
想要招來此地的內監問一問,卻還是忍住了。
居然又見到司徒征了!
不過,他一個太子心腹,出入宮廷是一件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那夜分開時,司徒征讓她不要多想。當夜,她也真的沒有多想,睡了一個好覺。
但如今,一見到他,深深的羞恥就涌了上來。
司徒征問的「我難道不是」,應該是在勸說她和她一起長大勉強稱得上青梅竹馬的男人很多吧,應該是在勸她不要軟弱不必忍讓吧?
她當時怎就誤解成了司徒征對她有意呢......
裝傻充愣轉移話題,還轉移得很不高明。司徒征又不傻,一定看出了她的心思。
更別提,她後來還做了更蠢的事。
她嬌美面頰上,飛上兩抹胭脂。恨不得撞一撞書架上的角,來給自己清醒清醒腦子。
誠然,司徒征是不會去四處宣揚的,在他眼裡,這是再小不過的一件事。
紀襄胡思亂想一會兒,沒忘記自己此次的目的,在書房裡認真找了一回沒有自己想要的書。她遲疑了片刻,還是躡手躡腳地走了出去。
司徒征還在。
紀襄招來小內監,特意走到一個離司徒征遠遠的地方,請他幫自己尋書。
約摸是因為來這裡的人少,小內監撓了撓腦袋,去了好一會兒才幫她找到。紀襄謝了幾句,估算了一下時辰,大約還能在昭文樓待半個時辰。
日後或許就難得來了,紀襄還不想走。她夾著書,鑽到了原本的書房。
書房裡靜悄悄的,卻沒有桌案座椅供人坐下。她也不介意,理了理羅裙,在角落裡半蹲下看起一本她並不打算借走的書。
但紀襄心頭始終記掛著時辰,很難靜下心去閱覽。她有些煩悶地合上書,正要起身時聽到了一陣腳步聲。
這聲音不像是小內監的,何況她也不願意被小內監看到她這副模樣,立刻站了起來。
低頭整理裙擺時,司徒征進來了,和抬首的紀襄四目相對。
司徒征微微頷首。
這般態度,仿佛在芳林園那個尷尬的夜晚從來沒有發生過。不對,她提醒自己不要再去想了,人家真的不會和她介意這些小事的。
紀襄唇角上翹,抿唇而笑,也向他打了個招呼。
她原本就想走了,只是司徒征來了,她立刻便走就顯得不禮貌。紀襄裝作尋書,餘光里觀察著他。
只見他一隻骨節分明的手,在一排排典籍里掠過。
驀然間,她想起在芳林園的假山里,司徒征揚手飛起石塊的一瞬。
夜色朦朧幽微,反襯出他潔白如玉的肌膚。
他走了。
就在司徒征走後幾息的功夫,天際炸開一道驚雷,接著是瓢潑大雨。
連日晴朗,此前更是沒有一絲一毫下雨的跡象。她急匆匆走出去,到門口一看,雨絲如幕,墜落到地上時反彈起大顆大顆的雨
珠。
一時半會兒,像是停不了的。
她向司徒征望去,他坐在原本的位置上,闔上了窗後重新坐了下來,讀書。=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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