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征好整以暇地看著她,似乎是篤定了她不會真的走。
這副模樣,紀襄看了愈發生氣。她拖著兩條疲軟的腿,大步折返回去,氣沖沖地對他怒目而視。
紀襄許久沒有發怒,抿著唇瞪著眼的模樣活脫脫就像是一隻預備齜牙的小獸。
司徒征靜靜地和她對視。
她不知是否她眼花了,司徒征那永遠沒有表情的臉,好像唇角微微上翹了幾分。
紀襄一向理智謹慎,心跳恢復如常後,神智也回來了。眼前人是她的救命恩人,也是很值得爭取的一個......
助力。
她沉默了片刻,視線飄忽,聲若蚊吶:「你想要我如何,才肯幫我?」
司徒征不語,向她張開了雙臂。
「你想要報復的,就只有談貴妃?」
他不久前說的這句話,驀然在紀襄腦中響起。
東風裊裊,吹散了風簾雨幕,一抹夕陽斜照,和室內燭光兩相輝映,氤氳出一個煌煌人間。
也將眼前人雪裹瓊苞般的眉眼面容,照得分明。
她如遭蠱惑,挪動著腳步,緩慢地坐在了司徒征的腿上。
在馬車上的記憶,不合時宜地浮現了起來。紀襄臉頰滾燙,才要開口問「這樣就可以了吧」時,司徒征手臂攬住了她的腰,將她往懷裡一帶。
她的臉頰,便貼在了他的胸膛前。
他的手拂過她的腰肢,紀襄頓感一種說不上來的酥麻之感,想要躲閃但還是忍住了。她從來沒有和哪個男人如此親近過,身體僵硬而板直,呆呆地想著他究竟要做什麼。
「餓不餓?」
這聲響是從頭頂傳來的,她能感到她柔軟的發摩挲過他的下頜。紀襄一日一夜沒吃過東西,胃裡空空的,卻一點兒也沒有飢餓感。
她輕聲道:「我不餓。」
司徒征撫摸她的額頭,問她:「頭還暈嗎?」
她正要老實地回答不怎麼暈了,突然想到什麼,連忙道:「我還有些不舒服。」
司徒征攬著她,將她的表情看得一清二楚。
紀襄渾然不知他把她的神色變化盡收眼底,他垂下眼眸,看著司徒征放在她腰肢上的手。難得被人關心,即使她知道司徒征如今懷的也不是好意,她還是有幾分感動。
他體膚的熱意,循著薄薄的一件衫子,滲入紀襄體內。
「好熱呀。」她輕輕地抱怨道。
暮夏傍晚,空中仍是有些熱意。司徒征沒鬆手,問她:「你想好了?」
她遲疑了片刻,將自己雜亂的心思理了理。從被灌下那一盞甜湯起,之後的一樁樁一件件,到現在坐在司徒征的大腿上,都超出了紀襄平日裡的所見所得。她覺得自己沒有騙司徒征,因為她的腦袋真的有點發暈了。
紀襄心內「嘖」了一聲,流了幾通眼淚後,原本的傷心委屈已經散盡了。
她為何要因談貴妃害她而難過呢?
眼下,她心裡只有一股要報復回去的意志。
但是,方才侯夫人來的時候,她就已經嚇成了這樣......
紀襄偏過頭,認真道:「司徒,我想好了,我答應你的條件。但是,我不想被人知道,你一定能理解我吧,你也是不能被人知道的。而且,我還有一個未婚夫......」
她頓了頓,繼續道:「雖然我們只是口頭上的婚約,但是絕對不能被他知道了!」
司徒征看著她蹙起的兩條不畫而黛的眉,道:「你很怕他知道。」
平淡的陳述語氣。
紀襄「嗯」了一聲,「你可能和他不太熟悉。但是他這個人......」
在司徒征面前,說章序的壞話有些奇怪。
她斟酌了一番語句,可惜今日腦袋實在混沌,乾脆破罐子破摔道:「他性子急躁,如果知道了肯定不管不顧地將我們二人痛毆一頓,再把這事捅破天去,傳得人盡皆知。也沒有人能管住他,他就這樣。」
說來可笑,她嘴裡提的是章序,但說完後,她想到了蕊初那張臉。
那張飽滿甜蜜如桃的臉。
這樣的性格,卻遲遲趕不走一個自己豢養的女人。
紀襄刻意地沒有去細想過他們二人之間的情愫。但是,她真的要懷著去報復章序的目的,和司徒征......親熱嗎?
章序會在乎嗎?
大約是在乎的,他驕橫慣了,肯定接受不了自己的未婚妻和人偷情。
她一顆心不斷搖擺,臉上也含了一抹如煙如霧的愁緒。司徒征輕笑道:「我會讓你挨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