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恍然大悟,小聲嘀咕道:「又不是我想去看的,我都看不明白。」
語調還是嗔怪的,但她情不自禁微微抿唇笑了一下,抬頭看他,恰好撞上他幽幽的眼神。
紀襄實在忍不住了,吃吃笑出聲音來,她沒想到司徒征竟然是吃醋了。
他居然會吃章序的醋!
她還當他根本不在乎呢,她想問問後來和章序在狩獵時的衝突又是為了什麼,話到嘴邊感到一陣害羞,忍住了。
司徒征低聲道:「你別笑了。」
紀襄捂住嘴,又低聲笑了好一會兒,直到司徒征的耳垂都染上一層薄紅,才斂了斂神色。
「算了,我
不和你計較了。「紀襄道,「既然你已經把話說了一半讓我猜出來了,就算你說清楚好了。既然說清楚了,那你送我回去吧,我要回行宮了。」
他看著眼前這個笑盈盈,拿話嘲笑他的女孩,道:「晚些時候再送你回去。」
紀襄微微蹙眉,下意識往後坐,問:「你不會真想泡溫泉吧?」
第49章
司徒征一怔,忍不住大笑起來,左側臉頰露出一顆深深的酒窩,給他一貫沉靜的臉容平添了幾分少年意氣。
對他的反應,她雖然有些害羞和沒有平復的氣惱,心頭卻緩緩湧上一股甜蜜的潮汐,陣陣拍打著她柔軟的心房。
「不想泡。」司徒征的聲音懶洋洋的,「還有許多話想和你說。」
他仍是含笑,將紀襄一把抱起,放在自己的腿上。
這是二人都很習慣的一個談話姿勢。
但已經許久沒有這般親近,紀襄臉熱,手都不知該放在何處,小聲道:「你還要說什麼?」
他垂眼,靜靜地看了她一會兒,臉上的笑意漸漸淡去了,帶著些責備的語氣問她:「你怎會想到去御前給謝小侯陳情?」
「我想過許多辦法呀,只不過,我覺得都是在麻煩別人。而且,也未必能辦成。不如去試試直接找陛下求情好了。若是陛下不見我,我再想想別的辦法。」紀襄坦誠答道。
她其實還在生他的氣,但下意識認真地回答了他的問題。
司徒征微微皺眉,問:「你和謝小侯很熟悉?」
「不算熟,但我覺得這件事他有些錯處,本質是談家人太過分了。若我沒遇上我也管不了,既然撞見了,那我是很看不慣的。」她道,一想起談家子說的話,不由皺眉。
司徒征啞然失笑,誇讚道:「紀姑娘古道熱腸,征十分敬佩。」
他頓了一頓,道:「但你這般做,萬一你被陛下責罰呢,被談家記恨呢?你為何不來找我?」
若是二人不曾疏遠時,紀襄的第一反應就是帶著謝方去找他幫忙了。但當時的情況,她哪裡會這麼做?
她撇撇嘴:「你少看不起人了。」
「不敢,」司徒征道,「你和陛下說了什麼,讓謝小侯幾乎沒受到懲罰?」
紀襄偏過頭,問道:「你和太子殿下,在明光殿裡沒有耳目嗎?」
司徒征敲敲她的腦袋:「你把我想做什麼人了?當然沒有了。」
她將信將疑,將她在御前說的話大致告訴了司徒征。
紀襄不解道:「我想不明白一點,陛下這回沒給談家臉面,朝堂上也申飭貶謫了談氏。但是他又讓貴妃享皇后才有的位次,他當真很寵愛貴妃麼?若是真的寵愛,這事也會偏幫她吧?」
「很簡單,權術。」司徒征不假思索,解釋給她聽,「向談家展露不滿同時,也不讓談家政敵看輕談家,保持眼下的平衡。給被打壓的談家一點甜頭,暗示他們起復有望,應當勤勉。」
她輕輕「啊」了一聲,蛾眉微蹙,又鬆了眉頭,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
「但也沒什麼用處,」他臉上飛快閃過一抹輕蔑之色,「權術最多管用幾年,還要為人君者費心維持,不是長遠所計。」
紀襄輕輕捂住他的嘴,訥訥道:「有沒有人說過,你說話真的很大膽?」
司徒征一笑,呼吸拂在她掌心,沒有說話。
她陷入沉思,那皇帝讓她讀奏摺,也是因為一個平衡的權術?
可她和朝堂正事,全然無關呀。她的父親,家族,也沒有一個朝中得力的。
既然司徒征說權術無用,她也覺得有理,那帝王統治臣子什麼是有用的?仁愛,教化,嚴密的管理...?
紀襄思索片刻,才想起自己還沒有告訴他朗讀奏摺的事,連忙說了一遍。
司徒征蹙眉,面色嚴肅,問道:「你說什麼?」
她略微得意,笑道:「我說,陛下讓我給他讀奏摺。」
見他沒有說話,紀襄繼續道:「但我也不明白為什麼,陛下誇我聲音不錯,但我自己沒覺得,你覺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