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一說出來,他心中仿佛有什麼事就此塵埃落地。
「我才不信。」她含淚道,聲音裡帶著濃濃的哭腔,含糊不清,「我以後怎麼樣都和你沒有關係,就算死了也輪不到你哭......」
這是她能想到的最刻薄的話。
司徒征被氣笑了,掏出自己的手帕,一點一點擦去她的眼淚。
「我不是瞧不
起你,是擔心你會有危險。「他將自己說過的話,又重複了一遍。
「再說了,我不管你,我還能管誰?」
紀襄抽泣道:「你只有心情好的時候才樂意哄我幾句,你還可以管你的下屬呀,你還有一堆大事要做。」
司徒征搖搖頭道:「不是同一種管法。若是我下屬犯錯,我會按律懲罰。你若犯錯,我怎麼捨得?」
她控訴道:「我都沒有犯錯,你就凶我了!」
紀襄不聽他話,若是往常,他的耐心早已告罄。
司徒征也從不與人進行這種沒有任何進展的無聊對話。
他沉吟片刻,道:「那你想要我如何道歉?」
紀襄抹了抹眼淚,悶悶道:「不用了,你送我回去,發誓再也不會將我像劫掠一般帶走,就好了。」
他道:「無法保證。」
她錯愕地微微啟唇,這是他還有下次的意思?
「你很想現在就回去?」他換了話題。
紀襄點點頭。
幫人說情,和人爭執都是費力的事情,她眼下只想回到自己的臥房裡,什麼都不再去思索,不去計較,好好睡上一覺。
司徒征最後擦去她的淚痕,骨節分明的手指動作時十分細緻。
他道:「那我現在送你回去。行宮裡人多眼雜,以後我們再見面,就在這裡吧。」
聽了他這仿佛徵詢意見的語氣,紀襄勉強應了一聲。
「走。」他簡略地說了一聲,牽起她的手,向屋外走去。
第50章
紀襄回到行宮後,並沒有如願得到休息。
早上發生的這樁事,雖不過是二人打架,但涉及之人身份高貴,已經在行宮傳遍了。紀襄作為其中發揮大用的人,哪裡能被放過?
對著接連不斷上門的人,譬如等待已久的謝侯派來道謝的人,太后打發來詢問發生何事的宮人,還有來關心她的幾個女孩......她盡力應對了。
能說的說,不能透露的則是敷衍了過去。
到了晚間時分,她終於全部將人送走。
除了她的好友蕭驪珠,驪珠散了髮髻,半躺在她的身邊,嘀嘀咕咕誇了她半日心善,有勇有謀。
紀襄聽得臉熱,她當真沒有驪珠誇得這般好。
終於,蕭驪珠換了個話題,感嘆道:「在行宮真是無聊,做什麼都是束手束腳的,去哪兒都有一堆人,沒人的地方則沒什麼好看的。」
這點紀襄倒是不贊同,正要開口,驪珠低聲道:「我都已經許久沒傳人侍奉了。」
她猛地咳嗽起來,驪珠一邊笑一邊給她拍背。
「好了,我不和你說這個了。」驪珠道,沒一會兒又開了口,「二公主說過幾日想去蓬萊宮遊玩,那裡雖建造好了,但還沒有人去住過。公主想約上我們一道去,太子妃不大讚同的意思......你說,我去了那裡,應該能自在些吧?」
紀襄聽懂了驪珠隱晦的意思,由己及人,建議道:「在你身邊親近的人,總會發現蛛絲馬跡的。你都已經忍許久了,既然不想被人知道,還是小心些吧。」
驪珠認真思忖起來,她覺得自己很難和待字閨中的好友解釋清楚這種念頭,想想也放棄了。
二人預備今夜睡在一起,紀襄半坐著,一邊輕柔地拆解著髮髻,一邊和好友聊天。
她原本悒悒不樂滿是茫然的心,漸漸平靜下來。
倏然間,明亮的燭光跳動時,她心中閃過一絲想要對驪珠坦白的衝動。但很快,這突如其來的衝動就平息了。她可以對驪珠坦白,但這還事關司徒征......
不多時,蕭驪珠的貼身婢女綠雲急匆匆來回稟,她的婆母病了,請她過去瞧瞧。
驪珠鬱悶地輕捶了一下枕頭,礙於孝道,不能不去,只好坐了起來,重新梳了髮髻,和紀襄告辭,去看望生病的婆婆。但讓她去伺候,她是絕對不肯的。
臥房內一下子安靜了下來。
紀襄慢慢梳著頭髮,隱約覺得今日的事有不對勁的地方,又想不到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