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定是沐浴過了。紀襄在心中默默算起他來去的時間,他應該是一日一夜都沒有歇息過了。
她閉上了眼睛,決定一動不動,任由他抱著好了,免得將他鬧醒。
但她一點睡意都沒有,而且,在他懷中,實在是太熱了。
紀襄都有些懷疑他是不是發熱了,抬眼看,面色倒是很正常。
她覺得自己都快要出汗了,尤其是被他呼吸吹拂的鬢邊耳畔一帶,熱氣順著衣襟鑽入體內。
屋內本就燃著炭火,溫暖如春。屋內屋外都一點聲響都沒有,她閉上眼睛,老老實實被摟著過了片刻,估摸著時間應該過了兩刻鐘。
她實在受不了了,開始摸索著解自己的衣裳。
也怪她自己,起初只脫了外衫。紀襄自己也說不清心中那一點彆扭從何而來,論起來這都是
第三回同床共枕了。突然,她感到司徒征動了一下,連忙停住了動作。
他並沒有醒轉。
紀襄也就低頭,繼續小心翼翼地解自己內衫的襟扣,正認真動作時,突然聽到耳畔聲音響起:「你在做什麼?」
聲音低醇,帶著些不清醒的含糊。
紀襄驚呼一聲,連忙用手遮擋在半開的衣襟前,道:「沒什麼。」
司徒征在睡夢中隱約感到自己懷裡那一團又香又軟的東西在窸窸窣窣地動,原本這也不影響他什麼,閉著眼睛繼續睡就好,可她的動作漸漸大了起來,手肘正好抵住了他的腰腹,有些癢。
睜眼一看,她竟然在解衣。
縱然他知道紀襄不可能會主動寬衣解帶以求好事,還是恍惚了一瞬。
早些時候在溫泉池邊看到的驚艷畫面,又浮現在了他的腦海中。
司徒征呼吸一滯,周身燥熱,低聲問道:「要不要我幫你?」
紀襄聞言一怔,慢慢道:「不用了吧......」
說著,她反應過來,又是警惕又是羞惱地瞪他一眼,道:「是你身上太熱了,我才想著脫一件衣裳的!」
司徒征問道:「還脫嗎?」
他不等紀襄回答,動作輕柔卻又不失強硬地去解紀襄的衣襟。
她忍不住笑,拼命往後閃躲,掙開他的手。司徒征也笑,半坐起來,一隻手臂攬住紀襄的腰,一隻手追過去想要幫紀襄的忙。
紀襄往床的內側翻去,她自己也想不到,這嬌笑聲竟然是她發出的。可又實在忍不住,她臉朝著帷帳,氣喘吁吁道:「不來了。」
司徒征問:「你怕癢?」
紀襄回頭,瞥了一眼司徒征,他眸色暗沉,正專注地看著她。
她眨眨眼,道:「不怕。」
水汪汪的眼裡,含著笑意,和一絲不易察覺的膽怯。
司徒征將信將疑,正要親自檢驗一下她是否說謊時,傳來三聲不輕不重的敲門聲。
他停了動作,鬆開了被他半壓在身下的女孩兒,道:「我要走了。」
「這麼快?」紀襄大驚,她跪坐在床榻上,摸了摸司徒征的額頭,「就不能再多歇息一會兒嗎?」
司徒征道:「我有些事得做,這幾日恐怕沒什麼空不能陪你。你喜歡泡溫泉就多住幾日,
宮裡暫時不用擔心。」
紀襄心裡惦記的事不少,其實有些想要早日回到行宮中,將該做的事做了。但司徒征一片好意,她也不想辜負。何況在靜園裡,確實十分寧靜無憂。
她猶豫了片刻,還是沒有說出她想和章序半坦白的事情。
每次一說到章序,甚至不用說起,司徒征好像只要見到了章序,或者知道她和章序說話了,就會很不高興,說一些他平常根本不會說的話。
司徒征讓下屬在外等候,自己在屋內整衣斂容,重新束髮戴冠。他在鏡中看到被一簾帷帳遮擋住半張臉的紀襄,她垂著眼,仿佛情緒低落。
在出門前,他走過去,輕撫了一下她的臉頰。
「你安心住著,陸謹會來幫你調養身子,哪日想回去了說一聲就好。」
紀襄點頭,小聲道:「你真的要注意歇息了。」
他頷首,唇角微微上翹。這淡淡的笑意一閃而過,適才打鬧的閒適懶散已經不見了,他又是那個岩岩清峙的冷峻郎君。
司徒征走了兩步,突然想到什麼,又轉過身來,看著紀襄的臉。
她的臉上,流露出關切,擔心。見他轉身,蛾眉顰蹙,仿佛在疑惑他為何又轉身過來。
「你怎麼了?司徒大人還有什麼吩咐呢?」
「無事。」
他也在疑惑,疑惑自己為何在短短的輪換時間,都要回來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