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襄從沒有「教訓」過人,正為自己方才那一番話尷尬,見他如此反應,不由有些心虛,又鬆了一口氣。
章序一定是在胡扯!
她特意著重說了「你年紀還小」,若是謝方真的對她有意思,肯定能意識到她的婉拒。
但謝方似乎當成了單純的勉勵。
若是謝方能直言,那她也可以直言拒絕。但她都不確定謝方的心思,自然不能火急火燎說些什麼。
她正想著,謝方輕聲道:「紀姐姐,那邊有個人好像一直看著我們。」
紀襄循著他的目光示意看過去,但什麼都沒有看到。
謝方道:「我不能保證是跟蹤你的人,但那個人瞧了我們好幾眼。」
他將外貌仔細說了一遍。平平無奇的五官,膚色微黑,是個矮個子。
紀襄毫無印象,但這也不重要了。
若是章序真的派人跟蹤她了,看到她和謝方同游,不可能忍得住的,一定會找她發火的。
她謝過,道:「時候不早了,我們回去吧。」
謝方心中不捨得,又怕她會累,點點頭,一路尋著話題和紀襄聊起來。臨近宮門,謝方放慢了腳步,問道:「紀姐姐,你是不是很少出來玩?」
她略羞恥,一定是自己方才四處張望的模樣被謝方注意到了。
紀襄坦誠地點點頭。
「這回你是為了確認章序有沒有跟蹤你,若是你之後還想出來遊玩,儘管叫我!」
她笑道:「這怎麼能行呢?」
紀襄沒說這不合乎禮儀的話。都出來過一次了,再說這些也沒有意義。她相信謝方心裡也明白的。
謝方很快接口道:「日後再說吧,反正你若是有事,儘管找我就好。」
他似是猜到紀襄會再拒絕,道:「你幫了我大忙,我怎麼謝你都是不夠的。」
紀襄說不過他,只好點頭。
在進宮門前,二人又是一前一後分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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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序得知紀襄和謝方出宮遊玩時,已過了一更,氣得立即坐了起來。
他捂著斷裂的骨頭,目露凶光,額頭青筋直跳。
但身上的疼痛也讓他理智了幾分。
他不論是去找紀襄,還是去找謝方的麻煩,都等於告訴紀襄,自己先前騙了她,仍是在跟蹤她。
但他絕不會放過謝方的。章序臉色陰沉,冷冷一笑。
而且他如今身上有傷,即使要打人,都發揮不出什麼平常本事來。
他吩咐人繼續跟著紀襄,再多派一個人去跟著謝方。
等他養傷好了,再來好好處置這事。
第66章
過了一日一夜,章序都沒有命人請過紀襄。
她派人去問候了一番,得到的回話是章序一切都好——自然,也稱不上好,如常養傷罷了。
紀襄鬆了一口氣,看來章序並非敷衍她,是真的沒有再想著跟蹤她了。
如此就好。
等他養傷好,將從前他借的銀錢還給他,將婚事退了,日後就不再來往了。
相識八年,紀襄了解章序的脾氣。他可不是被人一而再再而三拒絕了,還能堅持下去的性子。他本質上,也十分高傲,絕不會容許自己一直提出解除婚約。
何況,他已經懷疑她和別人有染。
雖說懷疑錯了對象,但這件事不知他怎麼看出來的,倒是真的。
紀襄攬鏡自照,突然自嘲一笑。
今日司徒征有空暇,早早就命人傳信給她,讓她去靜園。而沒兩日就過年了,他雖沒說,但紀襄猜他應該是要陪伴父母親的,估摸會有很長一段時間不見了。
懷揣著這般心情,她格外仔細地上妝。
外邊下著細密的小雪,時辰還早,路上渺無人煙。到了靜園後,畫墨慣例只配她走一段,她熟門熟路地走到司徒征的臥房,青筠坐在院中中烤栗子,見她來,熱情地分了一把。
紀襄莞爾,輕敲了兩下門,不等應答,便推門進去了。
司徒征今日應是尚未出門過,未戴冠,衣著閒適。
見到紀襄,他不由怔了片刻。
他一直都知道紀襄是個容貌很不錯的姑娘,但她平日裡不好打扮,今日像是細細裝扮過,比平時還要清麗幾分。
紀襄沒錯過他眼中的驚艷,心中略有些得意。
可她並不是來和他柔情蜜意卿卿我我的。
她在司徒征對面坐下,司徒征笑,問道:「怎不坐我身邊來?」
紀襄笑道:「司徒征,你之前說過,要送我生辰禮的吧?」
他頷首,道:「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