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上回司徒征的吩咐,青筠不知如何辦,裡面的所有事物都原封不動留著。他突然注意到床榻上的被褥,悄悄看了一眼司徒征。
司徒征面無表情,坐下來吃熱乎乎的湯麵。
青筠額了一聲,支支吾吾的模樣。
司徒征問:「何事?」
被司徒征平靜無波的語氣一問,他反而更不知道怎麼開口了。青筠這段時日沒有入宮,不知道司徒征心情如何,但他夤夜歸來,臉上神情怎麼都不像是高興的樣子。
過了片刻,青筠才問道:「郎君,這個被褥要重新換嗎?」
「換。」
司徒征頓了頓,又道:「把之前的好好收起來。」
小童應了一聲,立即去重新鋪床疊被。做好後,青筠坐到了司徒征稍遠的地方,時不時瞥他一眼。
「想吃夜宵就去。」
青筠下意識應了一聲,蹦蹦跳跳出去了。其實他也不是想吃宵夜才看著的,郎君都能回到原來住的臥室了,紀姑娘會不會回來?
他還挺喜歡和紀姑娘說話的。
但似乎是紀姑娘不要郎君了.......他想不通,搖了搖頭,跑去廚房吃宵夜。
吃完後,回去路上,畫墨悄悄地拉住他,叮囑道:「我聽韓護衛說郎君路上遇到了刺客,而且郎君臉色不大好看,今夜你記得靈醒點。」
青筠用力地點點頭。
屋內,司徒征已經沐浴完畢,身穿淺青色的寢衣,站在窗前。明月舒其光,銀輝遍灑,花影在夜風中微微搖晃。
司徒征凝望片刻,熄滅了燭火。
在睡前,他習慣性回顧一遍最近發生的事。關於刺客他思索了一會兒,思緒不知怎的飄到了偶爾聽見的中年夫妻的對話。
他皺皺眉,在一片寧靜的夜色中,又想到了紀襄。
她也曾經睡過這張床榻,睡在他的身邊。
司徒征吐了一口氣,坐了起來。
「青筠!」
小童在隔壁廂房半睡不睡,聽到郎君叫他,匆匆趿拉上鞋子,敲了敲門,就推門而入。
「郎君有何吩咐?」
司徒征正在披上外衫,命令道:「去把畫墨叫來。」
青筠重新給屋內點燃起明亮燭火,才跑出去找畫墨。等了好一會兒,已經睡下的畫墨才出來。她用手掩住哈欠,心下惴惴不安,問道:「青筠,郎君傳我何事?」
她以前在司徒征院子裡,司徒征從沒有搭理過她。後來去服侍紀襄,紀襄是個好相處的人。但郎君威嚴肅重,她幾次回話都是硬著頭皮,不敢看他。
夜裡傳召,也不知會是何大事......
青筠撓撓頭道:「不知道。」
他看了眼畫墨黯淡的神色,安慰道:「畫墨姐姐你別怕,郎君睡覺前還讓我去吃宵夜,肯定沒生氣。」
畫墨勉強一笑,低著頭進了司徒征的臥房。
「你可記得紀襄之前繡的手帕圖案?」
一進屋,她就聽司徒征問道。
畫墨垂眼看著自己的腳尖,回話道:「奴婢記得是芍藥花的紋樣,但具體的,奴婢也不記得了......」
她聲音發顫,想到什麼連忙補充道:「但奴婢還留著紀姑娘的手帕。」
當日司徒征隨手扔在地上,畫墨在原地遲疑了許久,還是將沾染了春泥的手帕撿起,洗乾淨收了起來。
司徒征瞥她一眼,道:「去拿來。」
畫墨領命而去,不敢有任何耽擱,將缺了一角的手帕雙手呈上。
青筠接過,被畫墨的態度影響,也是小心翼翼地遞給了司徒征。
這殘破程度......司徒征冷笑一聲。
他怪不了任何人,是他自己當時不上心。
司徒征握在手裡看了一會兒,道:「能做出一模一樣的嗎?」
畫墨愣了一會兒才開口:「奴婢可以試試。」
他頷首,將帕子還給了畫墨。
她不是說還了手帕表示兩不相欠嗎,他還沒有還她手帕,還欠她。
用這個理由約她見面,她應該會出來吧。
司徒征摩挲了兩下手指,掌心已是空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