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征霍然起身,道:「謝小侯不必扯謊,有人目擊你們離京那日她也在,她究竟去哪了?你可曾想過,她獨自在外會有多危險!」
謝方也站了起來,道:「我確實不知道她在哪裡!但是用不著你來假惺惺關心她!她親口告訴我,她已經準備了許久,有安全的住處,我才答應幫她離家的!」
他派去的女婢回來後就忘了紀襄去的地名,但根據女婢追上他們的速度,他能猜出紀襄其實並沒有走遠。
但他並不打算告訴司徒征。
「我倒是想問問,你有何資格來問我?」謝方握了握拳,「她即使父母親不慈,在京城裡也能好好生活,非要銷聲匿跡離開京城,是不是你害的?」
司徒征啞然。
無言以對,他無言以對。
謝方目露怒光,一拳砸向司徒征的臉。他什麼都沒有想,放下手時驚呆了。
司徒征不閃不避,直直地受了他一拳。他的嘴角流血,司徒征掏出手帕,面色平靜,在手帕上吐出一口血沫。
他這種態度,謝方反而訕訕。但他還是更氣惱司徒征做過的事,他一定是對紀襄做了很不好的事。
「你對紀襄究竟做了什麼?」
「我還是會搜查庭州的。」
兩道聲音同時響起。
謝方道:「別!我可以用性命擔保她不在庭州,庭州本就不甚安定,經不起你的搜查。」
說著,他掏出袖裡的匕首,割破自己的手臂,鮮血直流。
司徒征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接過他的匕首,往自己的手臂割了一道。
「若有紀襄的消息,還請謝小侯傳書京城。告辭。」
他將匕首扔給有些愣怔的謝方,走了出去。
簡易包紮後,他讓下屬都歇息一日,其中一個留在庭州,其餘明日回京。
但翌日出發時,他突然改了主意。這回既然出來了,就親自去紀襄的外祖家和姑母夫家尋找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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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襄在萬家莊已經住了一個月。
十日前,她就聽劉姨說了鎮上的禁軍已經撤了,日子恢復了往日裡的平靜。但她一向小心謹慎,在屋子裡又悶了幾日,才有了出去走走的念頭。
這天,劉姨一大早就出去了。杏兒要出門去洗衣衫,紀襄連忙道:「我和你一起去!」
二人鎖好門,抱著木盆和髒衣服出去了。時值夏日,早晨的日頭曬在人身上還不算很炎熱。
河邊已經有幾個村婦趁著涼快出來洗衣了。有個看到紀襄和杏兒走過來,瞠目結舌道:「這.......你是誰啊?」
紀襄笑盈盈道:「大娘好,我是杏兒的表姐,昨天來這裡的。」
村婦瞪大了眼睛,這看著像神仙畫像般的姑娘,竟然是杏兒的表姐?不過杏兒這丫頭也是眉清目秀的小姑娘......
她將信將疑地問道:「你是從哪兒來的?」
杏兒嘴快地報上了老家名字。
村婦一邊洗衣裳,一邊笑道:「表姐妹嘛,是得從一個地方來的。」
她又問紀襄:「你叫什麼名字?」
紀襄微怔,她完全忘記了要編個假名,靈機一動道:「我叫常芳。」
常是她母親的姓,至於芳,是她看到河邊芬芳撲鼻的無名野花想到的第一個字。
村婦又打聽了幾句,紀襄面不改色扯謊,心裡默默記下今日說過的時,省得以後對不上口徑。
沒一會兒,村婦熟悉的人來了,她抱起木盆,走到了她們身邊,看著紀襄竊竊私語。
杏兒道:「姐姐,萬大娘肯定是在說你的事。」
紀襄莞爾:「隨便她們說好了。」
她洗衣衫很不熟練,旁邊沒人最好,免得露餡。二人洗好衣裳後就回去了,紀襄坐在門口,剝一筐新鮮的蠶豆。
日頭漸漸大了起來。
她微微笑起來,山明水秀,連呼吸都比在宮裡暢快。她不用再想著去應付任何人,只用和對她真心實意的母女二人相處。她白天和杏兒一起做完家事,還有大把時光可以撰文。
紀襄甚至覺得短短一月,她身子都比從前強健了不少。
大概是夜裡雖然會做惡夢,也會擔憂被人找到,但比起從前,睡眠安穩許多。
傍晚,劉翠玉回來了。三人不講究食不言寢不語的規矩,紀襄笑道:「劉姨,我明日想去鎮上一趟,你早上叫醒我吧。」
她又問杏兒:「要不要一起去呀?」
劉翠玉給杏兒使了個眼色,叫她不要去,杏兒乖乖搖頭。如果帶著去了,紀姑娘肯定又會花銀錢給杏兒買東西的。
見女兒懂事,劉翠玉道:「好,你夜裡早些歇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