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怕被村裡的人說閒話,遠遠就讓馬車停下,步行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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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定遠侯府。
皇帝看著行走自如,只有右臂略微不自然的司徒征,皺起了眉:「你就因為這傷告假?」
他微服到定遠侯府上,還以為司徒征的傷勢加重到了難以上朝進宮的程度,特意來親自看望好友。不料......
皇帝沉吟片刻:「你是在怕朕日後會容不下你?」
飛鳥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
司徒征道:「自然不是了,我怎會有這種想法?」
二人相視一笑,皇帝坐在司徒征身旁,確認了他身體無恙,疑惑道:「那外界都在傳你快要沒命了,你也告假在家是做什麼?你懷疑有人故意散布謠言?」
司徒征揉了揉眉心,這時房夫人領著婢女來上茶水,瓜果,糕點。
等她們告退後。司徒征語調艱澀道:「是我自己傳的。」
第102章
屋裡安靜了片刻,皇帝問:「為什麼?我告訴你,你不用想多,從前如何就如何,你既然無事,明日就給朕進宮來。」
司徒征解釋道:「我真的沒有陛下所想的那等顧慮。」
皇帝看著他,等他給出一個解釋。
司徒征抿了抿唇,還是沒有立即開口。皇帝疑惑地看著他,說來也怪,既然傷勢不重,怎麼臉色會如此不佳,看起來了無生氣,比大病初癒的人看著還沒精神。
片刻後,司徒征道:「我想讓紀襄知道。」
皇帝一愣,他理了一下司徒征可能的想法,道:「你覺得紀姑娘知道你快死了,會來京城看望你?」
司徒征不自在地頷首。
「五天了她都沒有來過,要麼她不在京畿了,要麼她沒聽說。未必是知道你重傷了也不願意來看你了。」皇帝隨即安慰道。
司徒征苦澀地揚了揚唇角,低聲道:「她應該是在京城附近的。」
他命人大肆宣揚,這幾天了,紀襄應該是聽說了的。即使議論的人沒有明確說出他的名字,放出的消息足夠猜到是誰了。
皇帝啞然,實在不知還能說什麼。他自小就認識司徒征了,當時他還只是太子之子,是皇孫。母親精挑細選地給他找了兩個伴讀,一個是他表親,一個是以神童聞名的司徒征。
起初他和顧明辭都不喜歡司徒征。誰會喜歡一個不苟言笑,又被種種老師長輩誇獎天才,奇童的人。後來慢慢相處,他才發現了司徒征雖然高傲,瞧不起人,但他是平等且平靜地瞧不起人。
他做什麼都出色,出什麼都不需要額外費心費力。
皇帝早期還有比較的不甘,後來也放過了自己,坦然接受。何況,讓他像司徒征一樣,他也做不到。
他怎麼也想不到,一向從容鎮定,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的司徒征,竟然會有這麼一天!
可都已經這麼久了,皇帝也不願設想紀襄遭遇不測,但既然沒有動靜,不就說明了她在外過得比在家好嗎?
皇帝道:「查過牙行租賃買賣房屋的了嗎?」
「都查過了,沒有能應對上的。」
「她可有親眷熟人?」
「沒有。」
皇帝皺眉,客棧里沒有跡象,也沒有自己租賃買賣房子,也沒有熟人,那她是住在哪裡呢?
「你何時能進宮?」
司徒征思忖片刻:「再等五日吧,我再等五日。」
皇帝點頭准了,但他又實在看不慣司徒征這副頹廢樣子,臨走前嚴厲地訓斥了一番。
他走後,司徒征的母親來問發生了何事。
得知皇帝單純只是來看望,房夫人鬆了一口氣,又訓斥道:「既然身體無事,也該如常上朝進宮了。娘不是不顧你身子,是你都沒病了,還在家裡做什麼?你小時候自己說的,要出將入相,做朝廷柱石,現在沒病也要躺著了?還引得陛下都微服出宮來看你了。」
司徒征淡聲道:「我已稟告陛下,五日後進宮。」
他坐在書案前,雪白的一張臉,是以眼下的青黑分外明顯,連臉頰都消瘦了不少,看起來毫無精神。
房夫人想罵,又捨不得。
她知道多半是因為想紀姑娘想的,但又問不出他們之間究竟有什麼恩怨,只能派人悄悄找一找。
人找到了,兒子有什麼毛病也該好了。
如此又過了四日,夜裡,司徒征仰臥在床上,突然看見紀襄分花拂柳,從定遠侯府的園子裡走來。整座侯府靜悄悄的,仿佛所有人都不見了。
只有她獨自提著一盞精緻的小燈籠,在茫茫月色里一路走到了他的臥房。
他明明在床榻上,不知怎的將這一切看得清清楚楚。
她輕輕地叩門三下,不用他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