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終於有了找到她的實感。
懸了五個多月的心徹底放下,轉而是一陣欣喜若狂。
日光透過一扇小窗,她的臉在金燦燦的柔光下,鼻子頸處細小的絨毛清晰可見,十分可愛。
是活生生的紀襄,半年沒見的紀襄。
就站在他眼前。
千言無語,在真正見到她後都說不出口了,他只是深深地凝望著她。
「和我回去。」片刻後,司徒征輕聲道。
紀襄重重嗤笑了一聲。
他的
臉上,仍是帶著淡淡的笑意。紀襄愈發氣惱,這個人怎麼變得如此不要臉,不知羞恥?他知不知道自己在鄙夷他?
不過這也不重要了,紀襄冷冷道:「我不會回去的。」
司徒征略微吃驚:「你已經回京城看過裕華,為何還不願意回去?」
紀襄看了眼他的手臂,已經過去了兩個多月,想來是已經好全了,看不出一點異樣。他是故意散布誇大謠言,想誘引她去京城看他的懷疑,又在心頭浮起。
他以前未必能拉得下臉,但現在一定做得出這種事。
紀襄沒有問,簡略道:「同你沒關係。」
「吃晚飯了!」青筠大喊一聲。
司徒征輕聲道:「先用膳吧。」
紀襄一聲不吭從他身邊走過。平時三個人用飯的桌子多了兩個人,變得擁擠起來。菜色十分豐富,有雞有鴨有排骨,估摸是司徒征給了劉姨銀錢。
杏兒起初很是拘束,但除了過年,平時難得吃到這麼多肉菜,漸漸就將這昨晚嚇哭她的陌生人忘了。青筠高高興興地夾著菜,目光偶爾在郎君身上打轉。劉翠玉低著頭,只吃自己眼前的一盤炒豆角。
紀襄冷著臉,心內冷笑。
她沒看司徒征,卻也能感到司徒征一直在看著她。
不知道他昨天是怎麼和劉姨母女說他們關係的.......紀襄搖搖頭,想這個做什麼,一會兒將他趕走就是了。
紀襄沒滋沒味地用完了晚膳,她才放下筷子,司徒征也跟著放下碗筷,道:「我有話和你說。」
她點頭,站了起來,向大門走去。
二人一前一後來到了村里偏僻的一角,紀襄在一棵榆樹下站定,主動開口:「你要說什麼?」
「和我回去吧。」司徒征溫聲道。
「是我不好,以前讓你難過的事,我都會改的,我會補償你,再也不會有事瞞著你,不會惹你傷心。你就算.......就算不想和我回去,我讓別人來接你,好不好?」
紀襄道:「我為何要回去?」
她頓了頓,輕聲道:「你看不出來嗎?我在這裡過得很好。」
司徒征定定地凝望著她,她確實過得很好,眉眼鮮活,身體康健。可他曾經見過她更加神采飛揚,眉目動人的快意。
是她在他身邊言笑晏晏的模樣。
他一時不知該說什麼,紀襄道:「你走,我不會回去的。也請你回去後不要大肆宣揚我在這裡。」
司徒征立即道:「我不會說的。」
二人四目交錯,沉默了好一會兒。
許久,司徒徵才開口。
「有很多人擔心你,怕你在外遇到不測,怕你遇到壞人,怕你被人欺負——」
紀襄打斷了他的話:「是你在擔心吧?那你看到我了,我很好。我生活安穩,手裡富足,劉家母女待我如親人,用不著擔心。」
有風吹過,樹葉簌簌作響。遠處傳來隱隱約約吆喝鹹菜的聲音,司徒征不自然地摸了一下下頜,低聲道:「你為何要走?」
不過須臾,他就說:「我知道是我的緣故,是我從前辜負了你。襄兒,和我回去,和我成婚,日後你想如何就如何。你若不信,我可以當著陛下的面發誓。」
紀襄微微一笑:「你想多了,是我過倦了宮裡生活。和你沒有任何干係,我也不會和你成婚。如果是因為我的緣故,害得你和二公主的婚事告吹了,那我也沒辦法。我救了二公主,不欠她任何了。至於你,雖然我現在已經不覺得我配不上你,但這般想的人一定很多——」
「你沒有配不上我,也沒有人會這麼想!」司徒征打斷了她。
紀襄道:「你從前就是這麼想的。」
「不是的,」他搖搖頭,「我沒有這麼想過,我從沒有想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