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立軒刀尖扎在他喉嚨下方,瞳孔一下一下地收縮。
段立宏看得直打哆嗦,倆手在空中來回比劃:「別衝動…刀放下…軒吶…咱有話好好說,別上來就見紅啊。」
丁凱復也夠有種。被刀扎在脖子上,半厘米也沒躲。就這麼任由血往衣領里淌,喉結在刀尖上來回滾著:「我今兒來,就是為了遠洲的事。你要不配合就算了。」說罷捏下嘴角的煙,隨手往段立宏身上一彈,示意他滾遠點。段立宏往後一閃,臉變得鐵青。可愣是沒敢發作,嘟嘟囔囔罵了句狗B。
段立軒死瞪著丁凱復,眉毛像是兩把斜劈的大砍刀:「洲兒怎麼了!」
「他不理我。」
「你他媽該。」
「他還有點不對勁。你當初…是怎麼逗他開心的?」丁凱復說著話,眼珠開始往下滑。像是從斜面滾落的鋼珠,沉沉地撞上眼角,又淺淺地回震了下。
段立軒鄙夷地嗤了聲,故意噴著口水罵他:「呸!你滾遠點,他就能開心。」
丁凱復抹掉臉上的唾沫,蹭到段立軒的前襟上。
「你告訴我,我就放人。」
段立軒狐疑地打量他。臉色慘白,眼底青黑。兩頰瘦出Y形凹陷,好像隨時都會塌方。
「真的。」丁凱復扭頭抽了張紙巾,揩了兩把脖子上的血。重重跌坐進椅子,從兜里摸煙,「來談談吧。」
段立軒沉默片刻,對段立宏使眼色:「別擱這攪和,該幹啥幹啥去。」
「都不准肇事啊,這裡是醫院。」
段立軒就看不上他哥這一點。明明怕到拉褲兜子,還得裝腔作勢找面子。他立馬不耐煩了,揮著刀攆人:「囉囉囉的煩不煩,呿!!」
門剛一關上,他就連著往後踉蹌,撞上了窗台。右手在背撐著暖氣片,頭靠到窗戶上緩神。從早上到現在,他早就超負載了。這會兒累得陣陣噁心,左腿也打哆嗦。
丁凱復那邊也沒好到哪兒去。雪茄剛吸了一口,就劇烈地嗆咳。悾悾咔咔的,端著垃圾桶連咯好幾口痰。之前那場鬥毆,他把段立軒鑿稀了咣當碎。段立軒也沒含糊,給他歘得桃花朵朵開。就那半死德行,都沒去醫院,緊著回去找余遠洲賣慘。沒賣出去不說,後半夜還失血過多休克了。被嗶卟嗶卟地拉走,當晚就切掉了半個肝。
剛才還對著裝的倆B王,此刻像兩條濕漉漉的流浪狗。各自汗涔著臉,心照不宣地中場休息。
一個呼嘶呼嘶,一個呵tui呵tui。
段立軒本就犯噁心,丁凱復還在這噁心人。他不耐煩地草了一聲,膈應地低罵:「誰他媽褲腰沒系好,把你漏出來了。」
丁凱復沒說話,扭頭去開冰箱。抽了瓶礦泉水,擰開噸了一大口。拿手背颳了下嘴,這才道:「他跟你擱一起的時候,笑得多不?」
「不多。」段立軒懶得看他那張der臉,偏頭看向窗外,「哭前兒多。」
「為啥哭?」
「你是真不知道還是裝?」
丁凱復耷拉著眼皮,盯著腳邊的幾滴血漬:「他爸的事兒,我有錯。也會儘可能地彌補。你倆…是因為這個開始的?」
段立軒把頭靠在玻璃窗上,半睜著眼睛。窗外是淺青的街道,灰白的樓宇。明亮的藍天,綿白的雲片。
窗外是景,窗上是影。兩人的倒影相隔一掌,像是張透明度極低的圖層,虛浮在城市上。
「開始啥?」段立軒瞟了眼丁凱復的影子。
丁凱復勾起眼皮,陰森森地扎了他一眼。沉默了會兒,又狠嘬了口煙。這口煙還沒出來,咆哮先出來了:「媽的!我說你到底碰過他幾回!!」
段立軒先是一怒,後而一窘,忽又厭煩地皺起眉:「我倆沒啥。我是喜歡洲兒,但他沒答應。」
「什麼?」丁凱復唰地站起來,拿菸頭比著他,「你再說一遍??」
「我說我倆沒啥…」段立軒話說半截兒,抄起桌上的烤肉叉猛紮上去。
瞪著一對血眼珠子,說話都帶了顫,「草你媽你因為這個打他了是不是!!」
丁凱復一把攥住他的手,猙獰出一腦門青筋:「你早怎麼不說?!」
段立軒猛一頂膝,直奔著讓他斷子絕孫去。丁凱復被迫鬆手,後撤同時往前一搡。
段立軒177,丁凱復193。他嘴巴子也就瘋狗肩膀頭那麼高,骨架自然也小一號。更何況他左腿已經麻痹,剛才那招又用盡了力氣。此刻就像被挖掘機拍了一樣,往後飛了近兩米,哐當一聲磕到床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