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媽的有毛病!!就真有又咋了?你要找黃花大閨女,去清朝老墓扣木乃伊干去!」他爬了半天也沒起來,索性抄起拖鞋甩,「你到底把洲兒怎麼了!草!我真他媽想整死你!」
丁凱復躲過拖鞋,撿起叉子扎進椅背。冷笑了一聲,欠了吧唧地瞟他:「呵。可惜沒整死。我活得好好的。」
段立軒又抄起另一隻拖鞋撇,孩子般聲嘶力竭:「那他媽是洲兒心軟了!」
丁凱復這回沒躲,被拖鞋正中腦門。
「搜查那天,你內地下室還髒著呢吧?」段立軒狠呸一聲,「沙比,你就不好奇,為啥等你進去後,他們才去搜?」
丁凱復仍沒說話,四肢僵得像是被釘在了板子上。薄薄的眼皮下,一對鷹眼珠子嗡嗡亂顫。
「舉報的當晚上,洲兒給我打了電話。說只想讓你疼,沒想讓你死。密室的事兒,不讓我說。我擱電話里答應他了,後邊兒特麼越合計越來氣。憑JB啥為你考慮?你為他考慮過沒?身上的那些個淤青,流的那些個眼淚!隔天我就把你內破事兒抖了出去,巴不得你早點吃槍子兒。他媽你這狗B行動倒快,兩天不到,裡邊兒的彈藥都換成了豬飼料。」
喀拉!不鏽鋼的陪護椅往後錯了一大截子,懟上牆面。
丁凱復看看段立軒,又低頭看看自己的雙手。打了兩個擺子,緩緩蹲到了地上。倆大手扒犁似的,在頭髮里勾出一道道的壟。
段立軒這會兒終於爬起來了。踉蹌到丁凱復身邊,一腳蹬上他的肩膀頭,「別擱這兒整死出!像你對洲兒有幾分真心似的!」
「幾分真心?」丁凱復被他蹬得一屁股坐到地上,點著自己的胸口咬牙,「我沒他活不起!你說有幾分!」
段立軒只覺一股強烈的怒火,順著氣管直燒天靈蓋。
真心。
他對余遠洲,那是錢花著,嘴哄著,不是逗著就是寵著。就這樣,他都不敢拍胸脯喊真心。
可丁凱復這個狗B草的,對余遠洲幹了什麼?強占、脅迫、糟蹋、拘禁!稍不如意就動手打人,他居然敢腆臉說真心?
誰不知道他當年追自己的班主任,把人給逼得從東城跑路了?誰又不知道他這些年,專挑戴金絲眼鏡的男人禍禍?
別說真心了,他壓根兒沒把余遠洲當個人。而是當個玩意,當初戀的替代品。
但余遠洲不是玩意。在段立軒眼裡,余遠洲聰明、漂亮、有骨氣。矜貴得全世界獨一份兒,不是任何人的替代品。
讓余遠洲當替代品?誰他娘的都不配!
作者有話說:
瘋狗雖說把甜甜揍稀碎,但他評價還是很高的:這片地界兒,也就瞎子阿炳算個爺們兒。
他後期回憶這段時光的時候,其實是感謝甜甜對芋圓伸出援手的。所以後來他結婚,還問甜甜要不要當自己大舅哥。雖然是句玩笑,但對別人壓根兒不可能。
而甜甜對瘋狗,那真像看一大坨shi山。他對瘋狗的評價:derB,收拾收拾替好人死了得了。
第24章 恥懷繾綣-24
「約束帶!」王厲害摁著要扯氧氣罩的手,扭頭對小護士喊著,「快拿約束帶!」
那是一個二十出頭的男人,模樣還帶著稚氣。穿著阿迪王的紫半袖,掛著大圈套小圈的血漬。牛仔褲的扣子舊沒了,拿織帶勒在胯骨上。手腳細長,像一隻被踩冒漿的竹節蟲。左右轉著頭,口裡不停地嗚咽著:「媽…媽…」
「血來了血來了!!」護士小跑過來,麻利地掛上血袋。陳熙南半跪在床頭,扒著男人的腦袋查傷。腦漿還在漏,一滴一滴砸在他大腿上。
「血壓多少?」
「高壓70,低壓測不出。」
「他頭沒什麼流血。」陳熙南站起身,脫著紅黃相間的手套,「大概率是主動脈破裂,叫胸外吧。」
等待胸外醫生的時間,急診醫生在床旁做超聲。陳熙南幫不上什麼忙,只能捏著皮球,用力把空氣打進男人坍塌的肺。
這人活不了了,他想著。當患者上不來氣的時候,容易把窒息感歸結於氣罩悶的。但其實是胸內積滿了血,壓迫到了肺部。
沒兩分鐘,胸外醫生和麻醉師飛奔而來。在床邊做了簡單的查體,又連著推了好幾種藥。麻醉過後,抖開喉鏡往嘴裡懟。
男人艱難地掙扎著,像他那身襤褸的生活。小牛似的眼睛,布滿了血絲和眼淚,還有一種臨死的惶恐。
漸漸地,他的掙扎弱了下來,直到一動不動。血壓不停地掉,監護儀上是亂糟糟的小波紋。輪床急速向前,推進了搶救復甦區。天藍色的帘子一拉,急救如狂風驟雨般展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