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角度,只能望見坐在跟前的稚陵的側臉,燭光裊裊中眉眼溫和清麗,穿的是水綠色的錦裙,似是程夫人講了個八卦,她也在笑,不過笑得沒有很張揚,只把唇角稍微彎了彎。
燭光映進她雙眸,顯得那雙烏濃的眸格外明亮。
怎知眼望著月上中天,素輝千里,她們竟還在敘話。
花窗里照出來的光柔和灑在他身上。
吳有祿見即墨潯兀自在後廊踱步,尋思著,陛下就算進殿去了,難不成,程夫人她還能為難到陛下麼?
但他想,陛下許有他自己的考量。
直到即墨潯因為身量太高,不小心碰得廊上護花鈴叮鈴鈴地響,才叫稚陵下意識往花窗外望去。
這一望,就望見了頎長身影立在廊下,扶住花鈴的手骨節分明,略顯慌亂地伸手停住垂懸的護花鈴。墨色緞袍上繡的九尾金龍,在月光底下熠熠地泛著微光。
花窗里透出的燭光遠遠兒照上去,顯得他稜角分明的臉,一半在暖黃的光暈里,一半在冷寒的月光中。
她吃了一驚,卻下意識直了直身子,冷不丁和即墨潯的視線相撞。
他漆黑的眼睛閃了閃,薄薄的紅唇向著她彎了個正好的弧度。
他也不語,只遠遠瞧著她,不自覺中朝她笑了笑,叫她心跳漏跳一拍似的,轉而急促,血液微沸。
那邊兒程夫人問她:「外頭怎麼了?」
稚陵一慌亂,匆忙收回視線,向程夫人笑了笑:「沒什麼,是夜裡棲在檐上的鳥兒。」
這話倒被即墨潯給聽得一清二楚。
程夫人瞧著時辰,笑說:「哎喲,時辰也不早了,一說起話就說不完。娘娘也該歇息了。」
等送了程繡母女兩人離去,稚陵忙要轉去後廊,在廊邊月光晶瑩處,恰撞上了轉角過來的男人。
他不等她反應,已伸手攬住她,叫她一步微晃,就穩穩跌在他懷裡,可把稚陵嚇得心跳加快,她卻聽他低笑,嗓音在頭頂響起:「嗯,朕都成了棲在檐上的鳥了。」
稚陵臉色微赧,被他呼出的熱息灑在耳邊,弄得耳根紅透。她低聲說:「陛下來了,怎麼也不讓人通……」
話未畢,他伸手來抬起她的下巴,俯身便吻了又吻,才說:「朕見你們正說得高興。」
稚陵暗自想,原來他也曉得他自己沒趣,不由悄悄地又彎了彎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