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他會有今日這樣可憐可恨的模樣。
即墨潯目光如霧,嗓音斷斷續續的,卻強撐著同身側的少年說道:「煌兒,你先出去……爹爹有話,單獨跟你娘說。」
即墨煌的神情卻也陷在無比的震驚和驚惶里,甚至有幾分動搖不定的疑惑。
剛剛娘親她問的問題,每一個問題,他都從沒有想過。
難道……娘親不是因病身亡的麼?
難道娘親生前,和爹爹他的感情沒有那麼好麼?
難道還有什麼,他根本也不知的真相麼?
他的腦子一嗡,一片空白,幾乎沒法思考。
他誠然沒有想到他的一片心意,期盼娘親能記得從前恩愛的時光,會演變成現在這個僵局。
——因他從沒有想過,他爹爹和娘親之間,不僅僅是愛,更有著複雜難解的恨。
他的腳步滯了一滯,淚眼朦朧地抬頭看著面前亭亭佇立著的女子,聲音淒冷地喚了一聲:「娘親。」
稚陵卻沒有應他,目光幽幽的,仍然落在即墨潯的臉上:「陛下讓他出去做什麼,是怕他知道真相麼?」她頓了頓,不無嘲諷地續道,「怕他知道,若他娘親沒有死,一輩子就做個『賢妃』做到頭了,要看著他父親娶別的女人為妻?是怕他知道,若他娘親沒有死,他父親會妻妾成群兒女繞膝,這皇太子的位置哪裡輪得到他?還是怕他知道,他父親和他娘親從沒什麼夫妻之情,只有君臣之分?他幻想的全是假的?」
即墨煌呆在原地:「什、什麼……」
「煌兒,出去。」即墨潯眉頭擰了起來,強勢命令下,即墨煌終於鬆開了扶著他的手,踉蹌著起身,緩緩地後退了好幾步,最後神情變幻地退出去,並關嚴了殿門。
夜涼如水,殿門一關上,似乎風聲便被隔在了門外。寢殿裡忽然靜了下來,連他的沉重呼吸聲,也格外清晰。
他仰著漆黑的眼睛,眼睛裡泛著水光,聲音很輕很輕,大抵是傷口崩裂,疼得沒有一點多餘的力氣了。
「稚陵……你是這樣想的?……稚陵。這麼多年,我都好後悔,好後悔。」他嗓音低沉,恍若一把隨風散了的沙。稚陵只見即墨潯微微垂下眼睫,長睫覆下的陰影似乎顫了一顫,說這句話,仿佛耗盡了他積攢的力氣,所以不得不停下來,重重喘息著。
他既想抬頭看她,又唯恐看到她冷漠的神色,像一把無形的刀,剜他的心口,比此時此刻還要疼上百倍千倍。
稚陵見他這般,便當他傷口太疼了,疼得他沒有絲毫的力氣,以至於連說話也費勁。這傷口,她今春在西園的水濱也看到過一次。鬼知道他是打哪兒受的傷。=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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