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著幾人回到後院,溫嶼雖有一堆的話要問,看他們苦兮兮的可憐樣,且先先忍著了。讓他們先把手臉洗乾淨,吃飽飯再說。
陳玉娘溫瀲溫泂幫著忙,燒水送水,各自足足洗了三盆水之後,盆中的水才不是混湯。
林裕和他們送來了許多點心果子,過年她還買了一堆零嘴吃食,但她沒有拿出來。
點心果子都精緻,她不想先拿出來露富。
早間陳玉娘給她留的粥與肉包子,她只吃了一隻包子,將剩餘的粥與兩個肉包端到了堂屋,道:「吃吧。」
蔣慧娘先拿了包子遞給溫屹,她取了一隻包子,掰開一半給身邊的小童。
洗乾淨臉後,總算能分辨出男女了。跟在蔣慧娘身邊的是長子溫靜誠,今年六歲。溫屹身邊坐著的是女兒溫靜訓。
溫屹還不時傷心抽泣,他也掰了一半包子給溫靜訓。陳玉娘親自做的肉包子,在溫嶼的吩咐下多放肉,一口咬下去汁水直流。
幾人一看就餓極了,尤其是兄妹倆,兩口就將包子吃了下去,舔著手指,眼巴巴望著父母手上剩下的一點包子皮。
溫屹抽抽搭搭,將餘下的包子皮塞進女兒的嘴裡。蔣慧娘則將自己的半碗粥,撥了一半到兒子碗中。
溫嶼在旁邊默默看著,心情很是複雜,頭疼不已。
夫妻倆都疼愛孩子,可他們又沒真正替孩子想過。被騙不外乎一點,除去傻之外,那就是貪。
現在他們回來了,溫嶼首先要考慮他們的住處。新宅那邊還在等著做家什,溫嶼自己都沒有搬,在沒摸清情況之下,更不可能讓他們住進去。
溫嶼將荀舫叫到了天井,與他商量道:「你搬到東屋來,住外間暖閣的榻上。」
荀舫意味深長地挑眉,溫嶼豈能不知他所心中所想,白了他一眼,道:「你別亂想,先出去給他們買一身厚實的衣衫,你帶他們去香湯鋪子洗一洗。」
她這般安排,自有她的打算。
首先跟高狗兒打官司時,她借著的是溫氏名號,拿回的宅子有溫屹一份。
她還記得,從荀家出來準備回娘家暫時落腳時,溫氏香藥鋪凶神惡煞討債的人。她不知溫屹究竟欠了多少債,躲出去的時候可有闖禍。
她只能借著荀舫的名號,畢竟她是出嫁女,娘家兄長的債,討不到她頭上來。
要是溫屹以後老老實實,溫嶼看在侄兒侄女的份上,也不會讓他餓著凍著。
至於家產,溫嶼認為就免談了。沒有她,端瞧著溫屹哭哭啼啼沒出息的樣子,死也不是高狗兒的對手,又何來的家產之說。
而且溫屹也守不住家產,手上有錢,反而會出事。
荀舫對溫嶼的小心思看得一清二楚,他沒多說,只道:「要是你晚上睡覺打呼,磕牙,休怪我翻臉。」
「你那二皮臉正反都一樣。」溫嶼笑起來,見他臉黑了,忙道:「好好好,我不打呼也不磕牙,我都不嫌棄你,你就別挑剔了。
她拿出二錢銀子,「買布衫,暖和的就行,裡面換洗的多買一身。快去快去,他們吃完了,我去問一問溫屹。」
荀舫沒拿她的銀子,瞥了
一眼,道:「過年,賞給你拿去買糖吃吧。」
「多謝荀爺,荀爺再多賞一些就好了。」溫嶼收起銀子,笑吟吟道。
荀舫笑了起來,道:「行,等荀爺我以後當了大官,刮地三尺,讓你吃香喝辣。」
溫嶼不打理他,轉身回屋。陳玉娘帶著溫瀲溫泂在屋中收拾碗筷,溫屹打量著她們,問道:「妹妹,她們是誰?」
「這是陳繡娘,她是溫瀲,她是溫泂,在繡坊學針線。」溫嶼指著兩人,簡單介紹了。
溫屹哦了聲,轉頭四下張望,抬頭看向屋頂的明瓦,再看向嵌著羊角的窗欞,最後視線落在牆角的薰籠上。
屋內明亮,荀舫擺弄的梅花插在了瓷瓶中,屋內暖香融融。
「妹妹的買賣如今做得很是不錯。」溫屹肚子裡有了些吃食,身上暖和起來,臉色總算好了些。
說著說著,他的眼眶又開始泛紅,「阿爹在九泉之下,應當能安心了。」
「阿爹安不了心。」溫嶼實在看不得他哭,臉沉了下去。
溫屹被她的氣勢鎮住,淚水硬生生被逼了回去。蔣慧娘拉著兒女,連大氣都不敢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