藺冕點點頭,不明所以。
「你可曾看到他們的臉上有笑容?」謝壑隱晦的問道,農民最盼望什麼?最喜歡什麼?最盼豐收,最喜豐收呀,可為什麼到了豐收的時候,反而一臉呆訥,毫無喜色。
藺冕張了張嘴,想說什麼又無法說出口,最後只道:「大齊不少士子反對新政,臨淵也反對嗎?」
謝壑搖了搖頭道:「藺相公的想法很好,我沒必要反對。」
「那為什麼利國利民的好事,而且在汴京府界都試行過,沒有問題,可熙州田間的農人卻在豐收時面無喜色?」藺冕十分糾結道。
藺冕問出這句話來,謝壑就知道問題出在哪裡了?這幾乎是世家公子的通病,他們生來富貴,不夠接地氣,即便是藺家這種輩出能吏的清貴世家,與普通百姓之間也隔著一道鴻溝,彼此無法真正的理解。
藺冕勤奮好學,剛剛中舉就來到熙州軍中,從小小的文書做起,開始磨鍊,只是這便是底了嗎?在普通士兵眼裡,即便是小小文書那也是正經的軍官,普通兵卒一輩子也無法企及的存在。
但大齊的新政基礎,卻是田間的農人,屯田的軍戶,走街串巷的商販。不知這些人的疾苦,便不知普通百姓的疾苦,不知普通百姓的疾苦便不知天下蒼生的疾苦。
新政若與黎民百姓是割裂開來的,甚至是背道而馳的,新政便如空中樓閣一樣不切實際,於百姓無利,於達官顯貴也無利,這樣的新政註定會失敗。
謝壑沉思良久方道:「青苗法的初衷是好的,免去窮苦百姓在青黃不接的時候或者災荒年份,被無良富戶盤剝導致的家破人亡之苦,我想藺相公構想此法的時候並非是以汴京府界為範本,而是以宏縣為範本的吧。」
藺相公考中進士後,曾任宏縣知縣,將貧窮落後的宏縣治理的井井有條,藺相公當年在宏縣的時候,其實就暗中實行過青苗法,效果顯著,百姓交口稱讚,甚至藺相公卸任的時候,百姓攔路送了萬民傘。
宏縣其實才是青苗法的初行地。
藺冕錯愕道:「臨淵怎麼知道?我爹他當年……」他說著說著,聲音低了下去。
謝壑彎了彎唇角繼續道:「宏縣在江南,我在鵝湖書院求學的時候,老師曾提起過,江南的氣候條件與熙州這邊不同,相同的時間裡,江南的水稻要比熙州的小麥或者豆子成熟的快,青苗法的問題恰恰出在了這裡,熙州暫時達不到放青苗錢的標準。」
「雖然朝廷有法令規定,不許抑配青苗錢,可實際上軍中一直存在強行攤派的情況,比如我家那二十畝田地,家裡已經留了糧種錢,依舊被強放了青苗錢,如此到了收穫的季節,除了還青苗本錢,還要多交出二分息來。本來二十畝地除了供給軍中的,還要還青苗錢的本息,讓日子比以前艱難了不少,但到底還能湊合著過下去,你可知永寧縣大褚村不久前發生了一家八口齊齊吊死的慘案?」=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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