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斐擺了擺手道:「無妨。」他順手抽了書架上的書來看,是一本詩經,上面標著謝壑隨手寫的標註,新奇有趣又不失敦雅莊重,顏斐點了點頭略問了一句道:「你的本經是什麼?」
「回顏老的話,是《詩經》」謝壑恭敬答道。
顏斐點了點頭道:「怪道呢。」難怪謝宣那么小就對《詩經》里的內容出口成章,果然是家學淵源,他又提問了幾個問題,謝壑都對答得宜,何止令顏斐非常滿意,簡直十分驚艷,他不由好奇道:「你的恩師到底是江南陸氏哪一位?」
「恩師諱恪,嚴威儼恪的恪。」謝壑回道。
顏斐點了點頭,瞭然道:「果然是他,大齊鴻儒不少,但提及對詩的研究,還得是陸恪,如今你將他的絕學學了個七七八八,科場上已經很夠用了,但學無止境,依舊要勤勉持身。」
謝壑回道:「多謝顏老教誨,小子謹記。」
顏斐聞言又嘆了一聲,好好的人才居然被陸恪搶了先,他真的是捶胸頓足啊!不過,君子不奪人所好,還有謝宣呢。
思及此處,顏斐這才進入主題直接問道:「宣兒聰敏慧達,你可為他尋好了老師?」
謝壑搖頭愧道:「未曾,不瞞顏老說,小兒一聽我念書就睏倦,讓他背點東西比宰了他還難,大抵還小,不太鑽這一門。」
顏斐詫異道:「咱倆說的是同一個人嗎?」
謝壑聞言抬頭疑惑的看著顏斐,不明所以。
顏斐一看便知謝宣也沒將當日在屯所的故事完完整整的告訴家裡,他索性又講了一遍,然後思索道:「他聽你念書犯困,有沒有一種可能是你念的時候,他就背下來了,你再念他就不斷重複的聽,感覺有些無聊?」
謝壑也驚疑不定的看著顏斐,不由說道:「過耳成誦?」
藺冕和裴逸安也驚了,如此天資真的存在嗎?過目成誦已經離譜了,整個大齊也尋不出幾個來,不過還是有的,過目成誦好歹能看到實物,過耳成誦比過目成誦要艱難得多,聽一遍就全須全尾的記下來,這樣的天資聞所未聞,難怪一向不怎麼收徒的顏斐不顧身份地位,紆尊降貴驅車前來長留村,這樣天資聰穎的好苗子誰不垂涎?
謝壑眨了眨眼,還是有些難以置信。
這時正趕上惠娘提著一壺香茶進來,準備添茶,謝壑抬眸道:「宣兒呢?叫他進來。」
「嗯。」惠娘添好茶後,提壺走了出去。
片刻後,謝宣跑的滿頭大汗推開書房的門,然後收穫了八隻眼睛,他瞬間神思一凜,磨蹭到謝壑身旁連聲叫爹爹。
謝壑將他扶好,立正,然後正色道:「除了《鹿鳴》你還會背什麼?」
謝宣裝傻充愣問道:「什麼是《鹿鳴》?」
「呦呦鹿鳴,食野之苹。」一句話從謝壑嘴裡脫口而出,他示意謝宣接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