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鶂將謝宣引入書房密室里,二人要詳談接下來的計劃。
楚鶂問道:「你對紀州了解多少?」
謝宣道:「紀州山勢險峻,水網密布,地勢較高,關隘險要,為西陲咽喉要塞,易守難攻。難得的是紀州城內地勢平攤,有大片良田可供給軍需。」
楚鶂點了點頭道:「關鍵是此城如今並不引人注目,我向上面舉薦你不算難事。」
謝宣抬眸凝望著書房裡的大齊北疆輿圖,他沉思片刻,方才開口嘆道:「他們是不會讓我祖父長時間待在西北境的。」
楚鶂訝異了一下,好奇問道:「你怎麼知道?」
「羌人民風彪悍,盛產精良鐵器,但人丁不甚興旺,土地也貧瘠的很,兵源和軍需的持續供應都是問題,就像一隻長著兇狠獠牙的年老孤狼,而西秦人盤踞祁連山,掌有一座天然的大型馬場,軍馬精壯,故多騎兵,但他們一向受制於兀目人,不敢有所伸張耀武之勢,且西秦境內的糧食亦不能自給自足,無法打大規模的長時間的戰役,對於這兩股軍隊,只要想辦法拖住他們,拖也能拖到他們退兵,不是很難對付。」
「可兀目人就不一樣了,兀目人雄據燕雲十六州與塞外草原,兵強馬壯,糧草充足,不僅能速攻也能跟大齊打消耗戰,是塊最硌牙的硬骨頭,一定會丟給我祖父來啃,況且我祖父節制西北本也有制衡兀目人的職責,穆謝兩家肯定會明里暗裡上奏官家,將我祖父調出西北,調到北方去。」
「只要兀目人被我祖父拖住了,謝、穆兩家打西秦、羌人便容易的多,即便不勝也敗不到哪裡去。」謝宣緩緩說道,「可惜了,官家叫他們打的是滅國之戰。」
「你的意思是?」楚鶂問道。
「我在擔心秀秀。」謝宣嘆了一口氣道,「我祖父不在西北,別部都在划水,只有秀秀在認真做戰,該是多麼艱難。更重要的是如果爭功的事情再次上演,對楚家對大齊都是滅頂之災,望應國公早日防範。」
謝宣拿起書案上的炭筆,在紀州城北的地方畫了一個圈,將兩道分開的水源勾到了一起,他直言道:「此地水網密布,一到雨季河流泛濫成災,下游州縣不堪其苦,去歲因洪澇災害,紀州及其下游的三個州縣的大部分農田失了農時,拉下不小的饑荒,其根源就是這兩條河流走向雜亂無章,若此地河流能夠治理得當,大齊再添五百傾的良田絕非難事。屆時我會上疏外放到紀州主管水利修建,農田開墾事宜。」
「至於朝廷發五路軍西伐的事兒,請國公爺儘量將秀秀安排在離紀州較近的地方,最起碼她的行軍路線要儘可能的貼近這裡。」謝宣用炭筆圈出一個大致輪廓。
紀州離陝甘北道還有段距離呢,這段距離是謝宣看不到的地方,他有些不放心,他以興修水利的名頭儘量將自己的目光向西移向北擴,爭取與楚懷秀能夠遙相呼應。
楚鶂略一琢磨,領悟到了其中關竅,他以長者之尊向謝宣深深作揖道:「老夫謝過了。」
正事兒談完,謝宣又恢復到了原先那副跳脫的模樣,連忙擺了擺手說道:「楚爺爺,別呀,您折煞我啦。我這樣做,當然是因為不想要一個缺胳膊少腿的媳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