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宣暗自回道:「當官不為民做主,不如回家賣紅薯,大齊最大的尸位素餐者便是頂尖上的那一位,天下沒人想做反賊,除非活不下去了。再者說,能把百姓逼的活不下去了,這樣的君主與百姓相比,不知誰更反動?!唐太宗李世民曾說水能載舟亦能覆舟,同樣是做君王的,沒道理景元帝不知道吧,不,他心裡清楚的很,可是他在乎嗎?他都不在乎了,旁人還在乎他做什麼?歷朝歷代的開國之君,哪個不是先從反臣做起?」
系統囁嚅了一下,回懟道:「你這麼能,你怎麼不揭竿起義做皇帝?」
「吃瓜-種田系統,還讓我再提醒你一句嗎?我只是個種田的,願望十分樸實無華,那就是全天下的百姓都有飯吃,都有暖和的衣裳穿,並無窺伺神器之意,你可知久在神器之側,容易產生一種幻覺,覺得自己能夠對旁人予生予死,無所不能。這就脫離了實際,與我種田的本願相悖。我只需要一個能聽懂我說話的上司,並不需要自己就是這個上司。」謝宣淡淡說道。
系統聞言閉上了嘴巴,也安靜了下來。
謝壑消化了好一會兒才緩過來,不禁淒楚的嘆道:「興,百姓苦。亡,百姓苦。」
「可若什麼都不做,百姓更苦。」謝宣鄭重注視著他爹的眼睛回道,「唯有快刀斬亂麻,才能掙得一片生機。」
比起妥協成刀俎魚肉,他更願意刮骨療毒,毒瘡擠盡了,病體也就恢復了,什麼都不做只會讓情勢變的更糟糕。
父子二人一併沉默著。
曹問等人連忙來這邊找謝宣道:「知州大人,知州大人,緋衣使到了,似是有旨意要宣,大家四處找不到你,問了您官邸的管家,才知您在這裡,請回吧。」
謝宣轉過頭去,點了點頭道:「就來。」
曹問的目光被謝宣身側之人吸引了過去,只見那人長身玉立如華茂春松,周身有股說不出的雅正之氣,他的眉眼與謝宣很是相似,卻要更為成熟穩重一些,曹問心裡暗暗有了猜測,他不禁看向謝宣求證。
謝宣並未介紹此人的來歷,腳下一步不停的朝栓馬的地方奔去,動作卻比以往更跳脫些,多了幾分少年人特有的朝氣。
謝壑搖了搖頭暗自嘆道:都是一州之長官了,還這樣冒冒失失的。
他卻又在瞬間想起,他的宣兒也不過將將十六歲啊。
謝壑將千愁萬緒壓在心底,三步並作兩步走向栓馬的大柳樹旁,接過伏遠山手中的韁繩,父子倆一同翻身上馬,動作出奇的一致。
謝宣帶著父親回到官邸,換了一身大齊官服後出來應酬緋衣使,他留父親在官邸好好歇歇腳,自己獨自出門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