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去吧。」聞人馳吩咐道。
他親手打濕了一方巾帕將楚懷秀臉上的灰塵和血跡都一一擦拭乾淨,看著她沉沉入睡的面容,深深的嘆了一口氣。
楚懷秀在興慶軍的軍營里睡了三天三夜方才清醒過來,她不顧僕人勸阻,下床步履蹣跚的來到聞人馳的營帳里。
「師父……」
「你醒了?」聞人馳抬眸道,書案上的公文堆成小山一樣,楚懷秀的絕筆書躍然於案上。
她見狀輕嘆了一口氣道:「只怕我今後是個去國棄家之人了。」
「以後師父的家就是你的家,師父的國就是你的國,怎可輕言無國無家。」聞人馳安慰道,「我正在給汴京寫戰報,你過來看看。」
楚懷秀搖了搖頭,沒有去看。她對大齊問心無愧也無能為力了,看與不看沒什麼兩樣。
「那好,我就這樣發過去了。」聞人馳將手中的戰報和楚懷秀的絕筆血書裝入雞毛信封中,上了火漆印,叫人送了出去。
數日後,一道八百里加急戰報火速傳往宮中,當時正在上朝,景元帝展信一讀,瞬間兩眼一抹黑,從御座上跌落,徹底昏死過去。
滿朝惶惶。
雖然軍機要事不可外泄,但此事過於驚世駭俗,瞞是瞞不住的。
戰報不是旁人發的,正是聞人馳發的,上面附帶了楚懷秀的絕筆書,以及楚懷秀常用的那柄劍。
楚家軍全軍覆沒,西秦人沒了忌憚後立馬重整旗鼓,追著東撤的齊軍圍追堵截打個不停,三十萬大軍安全逃回大齊境內的不足三萬人。
西征之事,徹底宣告失敗。
然而,這僅僅是個開始,西秦人見齊軍兵敗如山倒,打起來猶如切面瓜一樣容易,並不止步在西秦與大齊邊界,他們開始聯合周邊部落大舉東進,大齊西六州相繼淪陷,進而陝甘北道也進了異族兵馬。
西北之地,一時間哀鴻遍野,白骨橫臥於道旁,禿鷲盤旋於低空,人間煉獄不過如此。
景元帝清醒之後,四肢麻木不聽使喚,他一迭聲的吩咐道:「叫藺祈來!叫藺祈來!」
已被罷相兩年之久的藺祈重新進入眾人視線中。
然而藺祈再如何天縱英才,面對西北亂成一鍋粥似的局面也左支右絀。
就在這時,又一道讓人不知該喜還是該悲的消息傳來,聞人馳率部收復了大齊失地,將西秦及諸胡驅趕回了西秦境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