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還有沒有什麼其他的?」
「其他什麼?」
「什麼都算,任何你覺得不對勁的地方。」
「他送我巧克力……不知道算不算。」
「算!」
「他還抱,抱了我。」蘇煜手指掐著花梗,耳根紅了一絲。
「還抱了?」師母一下子提高音量。
「什麼抱了?」石崢嶸從洗手間探出頭來。
「沒什麼,你別管。」師母敷衍過去,把花瓶從蘇煜手下救出來,「怎麼回事,怎麼抱上的?」她壓低聲音問。
「就馬路上,他為了保護我,」蘇煜說到這兒,敲敲手指,「其實也不算抱。」
「立刻撒手就不算,那是單純見義勇為。」師母不緊不慢整著花束,「要是抱著不放,就要另當別論。」
她說著,看一眼蘇煜愈加紅的耳根,心裡有了數。
「所以,這個不單純的男人,他是有什麼顧慮,能坐懷不亂,死犟到底?」
顧慮……蘇煜眼裡閃過思索:「他可能是覺得自己年齡有點大。」
「大多少?」
「大……十幾歲吧。」
「那是太大了點兒。」師母皺皺眉。
「但是真愛不在年齡!」蘇煜立刻說。
「出息。」師母看他一眼,心情複雜,什麼人啊,把這孩子魂兒都勾走了。
「瞧你這意思,他現在也在國內,什麼時候帶來給師母看看,師母給你把把關。」
這有點兒難。蘇煜支吾過去:「最近我們倆都忙,等有空吧。」
也行。師母點頭:「不過他一個外國人,將來要是在一起,你們怎麼打算,他能在咱們這邊安家嗎?」
說著她又自語:「可惜了樓上小張,他倒是確定留在國內發展了,我看你們倆也挺般配。」
什么小張老張,蘇煜全沒在意,師母的話不好答,蘇煜心有點兒亂,元寶又在門口「汪汪」叫,蘇煜起身準備告辭,但剛起身,又頓住了:「這是什麼?」
他盯著客廳電視櫃旁的一把電吉他。
某大牌幾十年前的限量特別款,現在市場上已經絕跡的寶貝。
蘇煜像被磁石吸引的金屬,不自覺走向它,心裡一痛:「怎麼糟蹋成這樣?!」
琴是絕世好琴,就是積了不少灰,護板有點兒斑駁,琴頭的調音鈕有些鬆動,毛病不是大毛病,但在蘇煜眼裡實在暴殄天物。
「這哪兒來的?」剛走出洗手間的石崢嶸也奇怪。
「哪來?這不是你老師的嗎?在儲藏間放的快受潮了,前天家政過來,我讓他們給取出來了,等天晴了曬曬。」師母說。
石崢嶸微怔,仔細一想,還真有這麼回事,老師的遺物里是有這麼把琴,而且老師去買時他還跟著一塊兒呢。
他就是有種彆扭感,好像這段記憶是誰後來塞他腦子裡一樣。
蘇煜也怔怔的,詢問石崢嶸:「是您哪個老師的?」
「還能哪個老師,當然是你師祖的。」
石崢嶸說著,看了眼吉他,也皺皺眉:怎麼這麼些年完全把這琴忘了,蘇煜說得對,瞧這灰厚的……
蘇煜已經蹲下來,看看琴橋,試試琴弦,又去檢查琴頭上的調音扭。
石崢嶸跟妻子對視一眼,有了主意:「你拿走吧。」
「啊?」蘇煜傻愣愣抬頭看向他。
「我們又不玩這個,你拿去看看還能不能用,琴是好琴,我跟你師祖一塊兒去買的,是鎮店之寶,人家老闆還不願意賣呢。」
石崢嶸說著,眉頭不覺又皺起來,伴隨著琴,他發現腦子裡有更多似乎因為久遠而被他遺忘的記憶,比如,老師竟然會彈琴……
怎麼回事,他這腦子是不是有什麼問題了,怎麼有好多事忘了個乾淨,今天忽然想起來了?
「您跟師祖一塊買的?」蘇煜問。
「是。他好像是要送人的,不知道怎麼沒送出去。」石崢嶸想著,忽然把琴拿起來,上上下下,翻來覆去看。
「怎麼了?」蘇煜護著琴,生怕讓他給摔了。
「字兒。」石崢嶸念叨著,眼睛一亮,「找到了。」
在琴底,極不顯眼的地方,果然刻著兩個俊逸的字。
蘇煜湊過來,和石崢嶸一起看去。
那兩個字是:回音。
*
「您過來了?」1998年的琴行,老闆正招呼帶著一身寒氣進店的陸回舟。
「我的琴好了?」陸回舟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