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誰一起生活?自己住的話,多訂幾個鬧鐘提醒吃藥。」
「知道,這些我比您有經驗。」梁樂答。
也是,改天真要請他去病友會做個分享。
蘇煜又換過話題:「你父親怎麼樣?」
「我父親?」梁樂皺眉。
「做一下對供體的跟蹤了解。」
「寫論文?」梁樂問。
蘇煜沒反駁。
「他挺好。」想到蘇煜是那人的徒孫,梁樂到底配合了,「下次讓他跟我一起來,你可以當面問,他也該做體檢了。」
「好。」聽他語氣,跟梁洪山關係還行。蘇煜放了心,開出單子,在紙上簽名,「補充幾個檢查,如果指標都合要求,下周可以來辦入院。」
他說著,看一眼沉默的梁樂:「不用緊張,看你以往的檢查,基本沒問題。」
「嗯,謝謝。」梁樂說著,接過單子,本能瞧了一眼,本是看檢查項目,結果看到紙上龍飛鳳舞的簽名,怔了怔。
「怎麼了,有什麼問題?」蘇煜問。
「沒有。」梁樂攥了下單子。
一個巧合是巧合,那兩個呢?
「沒有就去交單子吧,今天晚了,先交單子排上號,檢查明天再做。」
梁樂點頭,正要站起來,有人敲門,蘇煜說了聲「進」。
一個白大褂走進來:「怎麼又不聽話加班?身體剛——」
那人說到一半,頓住,向梁樂看來。
梁樂也望著他,發怔:
怕不是見鬼了。
這個人長得,長得跟他記憶里的人一模一樣。
就是鼻樑上多了副眼鏡。
「梁樂?」多了眼鏡的陸回舟問。
「你認識我?」梁樂渾渾噩噩站起來。
「聽蘇醫生說過。」陸回舟反應過來,看一眼蘇煜。
「這是陸珩陸醫生。」蘇煜跟陸回舟擠擠眼,給估計嚇懵的梁樂解釋,「他跟我師祖陸回舟有血緣關係,聽說你以前手術是我師祖做的,對他還有印象吧?怎麼樣,是不是真的特別像?」
「是。」梁樂攥了下手。
勉強接受了蘇煜的解釋,腦子亂鬨鬨看他們倆一眼,梁樂轉身準備出門。
轉過身他才看見門口多了個人——「芝桃姐。」
「你去見完石主任了?」
「嗯。」謝芝桃反應過來,朝梁樂點下頭,又愣怔望向陸回舟。
手指攥緊身上的灰色圍巾。
「謝小姐今天也過來了?」蘇煜問著,把陸回舟往身後擋了擋——別嚇著人。
「芝桃姐,是他的後人。」梁樂湊近跟謝芝桃低聲解釋。
謝芝桃終於反應過來:「抱歉,這位醫生跟故人很像。」
她說著,又仔細看了陸回舟一眼,特別在那雙和二十七年前一般無二的眼睛處停留一瞬,收回視線,平穩下心神,看向蘇煜:「蘇醫生,梁樂的情況還好嗎?」
「不錯,給他開了幾個補充檢查,如果順利,下周可以辦入院。」
「謝謝您……二位。」她說著,鞠了一躬。
向蘇煜,也向陸回舟。
這是做什麼?「不用這麼客氣。」蘇煜站起來。
謝芝桃現在的年紀已經算是他長輩,他受不起。
「應該的。」謝芝桃笑笑。
這麼多年,她一直遺憾,當初未能好好道謝,以為還有機會,沒想到那次出院,就是永訣。
此刻,對她幾乎算種彌補。
致過謝,她朝陸回舟輕點了下頭,和梁樂一起離開。
「他倆肯定被嚇得不輕。」兩人走後,蘇煜對陸回舟說,「您幹嘛突然冒出來?」
「梁樂以後要來住院,總會碰到。」陸回舟聲音平靜。
那也是。早點兒震撼,早點兒平靜。蘇煜彎起嘴唇。
「下雪了,手冷不冷?」陸回舟說著,抓起蘇煜的手試了試。
診室暖氣不足,他擔心蘇煜冷,給他準備了加熱貼,但蘇煜不肯用。
好在蘇煜的手是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