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道:「過來。」
不容置疑的淡語一出口,洛雲姝鴉睫輕扇,她微訝地蹙起眉,不緊不慢地朝他走去,溫柔眼波沉靜依舊。
阿九一愣,輕牽她衣擺,無奈:「阿娘,不是讓你過去……」
洛雲姝微頓,她想錯了麼……
她一看到這位前繼子便想起上次將前繼子錯認成前夫的事。今日誘來他養的鸚鵡,又被逮了個正著。她這人極愛面子,一時心不在焉。
他一出聲,她還當他是在故意挑釁她,只覺得這晚輩怪有意思。
偏偏阿九還要說出來,這下好,姬君凌定會認為她是個傻子。
洛雲姝掩下面上一絲微窘,半垂著眸笑意清淺,是她在苗疆待久了,險些忘了中原的世家重禮含蓄,姬家的公子大都喜怒不形於色。
她輕抬素手,讓鸚鵡從她手上飛到它主人肩頭。卸去從苗疆帶回的散漫,端出中原長輩式的雍容:「長公子人中鳳,養的鸚鵡亦有靈性。」
姬君凌僅道:「您過譽。」
他略一抬手,肩頭的鸚鵡飛到他手上,鮮亮毛色幾乎與他藍色繡金衣袍相融,甚是賞心悅目。
只可惜了,主人不愛說話,養的鸚鵡也入鄉隨俗,不愛說話。
洛雲姝莞爾,開始走禮節性的程序:「長公子日前相助,一直不曾得謝。今日路過此處本欲登門道謝,卻被鸚鵡吸引去,屬實失禮。」
她面不改色地將鸚鵡的事含糊揭過,姬君凌不喜斤斤計較,只當自己剛回府,不曾在樹後聽到母子二人的對話,成全這位長輩溫婉皮囊下的一點玩心:「舉手之勞,不必掛懷。」
洛雲姝早就聽聞姬氏長公子冷情冷性、殺伐果斷,年紀輕輕已手握族權,姬氏眾多年輕子弟中無可出其右者。而阿九天資聰穎卻體弱,又晚長兄生了十二年,兄弟倆還很生疏。
這可不是好事。
秉著讓稚子與長兄多接觸的心思,洛雲姝溫柔摸了摸阿九腦袋:「阿九不是說要謝過長兄麼,害臊啦?」
怕兒子拆台,說完這句客套話,她不待小傢伙回應,代兒子朝姬君凌一頷首,後牽著人離去。
母子二人走出很遠,姬君凌尚能聽到女子柔聲逗弄稚子的話。
「喜歡鸚鵡啊,不若改日阿娘給你尋只會誦經的鸚鵡來?」
「當真?」
「自然,阿娘會的可不少,別說鸚鵡,便是獵鷹也馴得。不過,阿九,你得再喚一聲阿娘聽聽才可。」
「……阿娘。」
「真乖。」
旁側的季城也在聽著,聽長公子手底的小廝說九公子遇賊那日,郡主生病神智不清,錯將長公子認成二爺,還喚長公子「夫君」,還投懷送抱,原來長公子身上香氣是郡主的。
這種場面,他一個大男人想了想都覺得尷尬,今日郡主見了長公子還能從容自若,苗疆人果真是隨性。
他悄然看去,長公子望著那對母子遠去的方向,鳳眸微凝。
那抹神情實在難以揣測,似乎有著隱約的懷念,又似乎只是在審視這一位曾經繼母為人如何。
再眨眼,長公子低頭看著鸚鵡,神容冷寒,沒什麼特別的情緒。
姬君凌手一落,鸚鵡撲扇著翅膀從他手上飛至他肩頭。
他轉身往璟瑄院走,肩頭的鸚鵡搖頭晃腦開了口:「小東西,會背千字文麼?會背千字文麼?會背千——」
嘮叨聲被打斷。
姬君凌冷冷瞥它:「不會。」
-
大族內群狼環伺,爭端不休,姬君凌又是姬氏長公子,人剛入姬宅,便有人將他行蹤報給自個主子。
姬家東院,姬家大房所在處。
姬氏二公子姬召郢聽聞長兄與那位郡主相處和睦,怒而拂落杯盞:「大房支離破碎,二房倒一派和睦!」
越想心情越煩悶,他起身去了他父親妾室阮氏院中。
阮氏聽過略微訝異:「二公子身邊不是有幾個高手麼?為何不用。」
姬召郢苦悶道:「當初父親急功近利,竟給祖父下毒!如今倒好,九弟替祖父試藥中毒,大房備受忌憚,自己人都敢用,只能雇些小賊!」
阮氏低眉嘆息:「我曾是大爺枕邊人,對他亦有幾分了解,他雖果決,但絕不會給老太爺下毒,九公子中毒說不定是二房的苦肉計。」
枕邊人這一說讓姬召郢不滿,眼底略過嘲諷,不咸不淡道:「大房清白與否又有何關係?如今父親已敗。」
見他不悅,阮氏只得哄道:「老太爺當初為了與大長公主聯姻捨棄髮妻,因為內疚素來偏愛大爺,但大爺天賦平平,雖有美名,但也是老太爺鋪路造勢的結果。而如今姬氏年輕子弟中,天資最佳、最得老太爺疼愛的除了長公子,便是二公子您。大爺雖敗了,二公子卻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只要繼續按您的計策,讓郡主九公子母子與長公子自相殘殺,二房必將內亂。」=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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