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翩然離去。
姬君凌看向空空如也的手心,回味她為了扳回一局故意把他當初小孩子哄他的話語,手心徐徐收攏。
她在暗示他,因為他父親之故,她只把他當成小孩。
姬君凌驀地笑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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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雲山閣,洛雲姝本已平復的心情再次有了漣漪。
姬君凌到底什麼意思?
難道是在暗示她那夜溫泉池的事,又是為何在暗示。是想討要一個說法,想逗逗她,還是……
想對她做些大逆不道之事。
這夜洛雲姝又失眠了,翌日遲遲未醒,她素日過得懶散無狀,山莊裡的僕從也不敢叫她起榻。
清晨,一個小小身影從雲山閣竄出來,在山莊的各個角落裡鑽,著急忙慌地尋找,冷著臉嘟囔:「真不聽話!雲姨才剛讓人治好它,又跑了!」
七七很不高興。
前些日子,雲姨讓人治好了小狸奴的腿,小東西腿好了,看什麼都新奇,沒完沒了地上竄下跳。聽說昨夜還闖了禍放跑了雲姨的毒蟲。
今日又沒影了。
七七想去尋雲姨幫忙,讓雲姨派人去尋狸奴,可聽說雲姨未起,她不好打擾,便去尋阿九哥哥:「這除了雲姨,阿九哥哥最大,你能不能讓屋頂上那三個黑黑的、會飛的把狸奴找回來?」
被指到的三個暗衛一怔,二爺調走了山莊中的高手,只留他們三人保護郡主母子。他們不宜擅離職守,可九公子幽寂的目光掃過來,八歲的小公子貌若仙童,目光卻讓人瘮得慌,擔心得罪這金疙瘩,幾人只得去找。
整座山莊都在為找狸奴忙碌,就連一向不喜歡動的阿九亦然,他被七七磨得煩躁,只能跟著她一塊尋。
兩個小傢伙身姿靈活,不知不覺,一路找到山門附近。
七七看著通往山下鎮子的石階,目光微亮,她一直想留下山玩,可每次都會被黑衣服會飛的人攔下,可今日到了半山腰,竟還未被攔住。
她看向身側的阿九,二人都從對方眼底看到了雀躍。
七七挑眉:「阿九哥哥也想下山玩麼?我膽子大,我帶著你啊。」
「不想。」
「哦,那我們往那邊走吧,我聽鄭伯說那邊下山更容易些。」
「……也行。」
等眾僕從發現九公子和七七姑娘不見影蹤,兩小傢伙早已溜下山,如兩尾靈活的小魚,混入濁濁溪流中。
「九公子——」
「不好了,九公子不見了!」
「七七姑娘也不見了!」
洛雲姝正被混亂的幻夢纏繞,夢魘中聽僕從呼喊,她噌地睜眼,前所未有的不妙預感席捲了她。
兩個小傢伙不懂事,跑丟了可麻煩了,她匆忙套上衣裙,頭髮用銀簪草草盤起便大步出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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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日洛雲姝都乘轎子下山,可這時轎子也太慢,她又不擅騎馬。
身後傳來馬蹄聲。
洛雲姝回頭,姬君凌手中牽著他的馬兒,話不多說:「晚輩可騎馬抄近道下山,幫您去尋人——」
阿九正是易被刺激時,還帶著一個六歲的七七,萬一發病時她不在身邊……洛雲姝實在放心不下,顧不得那些瑣事:「勞長公子帶我下山!」
姬君凌一伸手,將她拉上馬,周圍仆因擔心九公子都心急如焚,哪有心思去提醒洛雲姝禮節?
直到上了馬,後背貼上姬君凌的胸膛,隔著狐裘感受到他隱約的心跳,洛雲姝才乍然想起溫泉池一夜。
姬君凌手越過她控住韁繩,乍看像是將她抱在懷中。
山莊的僕從沒有走遠,遠遠看到二人親昵的姿態,他們一直默認郡主與姬忽還是夫妻,郡主不拘於細枝末節,也從來懶得糾正,此刻看到長公子擁著郡主坐在馬上,二人年紀相仿,長公子清冷俊朗,郡主溫柔纖弱,恰好互補,乍看像一對才成婚不久,還不甚熟悉,但身體卻默契十足的新婚夫妻。
罪過罪過……
意識到自己在胡思亂想什麼,僕從搖搖頭,這可是長公子的繼母,在世家中是犯了大忌的悖倫行徑,他這樣想二人,豈不等同於污衊?
僕從心虛地收回視線,將心思放到尋找九公子一事。
這廂姬君凌方握緊韁繩,控著坐騎往山下走,馬兒卻不幹了。姬君凌身子稍前傾,越過洛雲姝去揉了揉馬兒鬢毛,淡道:「聽話,有急事。」
是一貫不近人情的語氣,洛雲姝卻聽出了幾分寵溺。
比對阿九還要自然。
這匹馬她聽說過,是姬君凌十歲那年秋狩時,太皇太後送給曾外孫的禮物,價值百金,可日行百里。
世家公子自幼習騎射,姬君凌又棄文從武,自愛惜坐騎。
她看著馬兒,驀然想到從前的一件小事,不覺輕嘆了一聲:「阿九兩歲半時也說過長大後要學騎射,他不喜念書,想當個將軍上陣殺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