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山看著他熟練的動作,忍不住問:「那如果他們都不來祈禱,你是不是就能休息了?」
「若真是如此,自然可以好好休息,可惜……」霽月垂眸看向自己的子民,神情悲天憫人,「心愿未成,他們怎會停下。」
南山若有所思地托起下巴。
血日依然高懸於天空,黑斑將其蓋住了三分之二,餘下的光亮讓整個東夷島仿佛都進入了陰雨天。
南山從前殿回來後沒有立刻回屋,而是去找了守心,叫他幫自己個忙。
「為什麼要把仙君調離神殿?你是不是想幹什麼壞事?」守心懷疑地看著她。
南山抱臂:「你還想不想讓霽月的傷快點好了?」
「當然想。」守心立刻道。
南山:「那就聽我的。」
守心見她說得篤定,心裡雖然遲疑,卻還是按照她的吩咐,躲在屋裡裝起了病。
「好端端的,怎麼會生病,」霽月果然及時趕來,「可是又溜出去見外人了?」
「我沒有!」守心答得中氣十足,隨即又虛弱道,「就是不知道怎麼了,突然肚子痛,很痛。」
霽月目光沉靜地看著他,一時沒有說話。
守心被看得心虛,默默把臉埋進被子裡,只露出一雙眼睛在外面。這招還是跟南山學的,果然很有用,藏起來後感覺好多了。
「守心。」可惜霽月喚他一聲,他便前功盡棄。
「好吧,我承認,其實我沒有生病,是南山讓我拖住你的。」守心嘆氣。
霽月面露不解:「所以她為何要你拖住我?」
「因為……」
轟隆——
一聲巨響,打斷了守心的話,兩人皆是一愣,等從屋裡出去時,南山已經灰頭土臉地回來了。
「你這是……」守心看著她髒兮兮的臉和滿身塵土,目瞪口呆了半天才憋出一句,「幹什麼去了?」
「我把神殿炸了。」南山眼睛晶亮,「放心吧,沒炸神像,也沒人受傷,我就是把跪拜的地方給毀了,然後騙他們說是地震。」
說完,她開心地看向霽月,「這下修好之前,沒人能來祈禱了,你也可以好好休息了。」
守心:「……」
霽月:「……」
沉默,氣氛過於沉默。
南山察覺到不對勁,再開口聲音都小了點:「有什麼問題嗎?我那個……我做事有分寸的,就毀了一個地面,隨時都可以用靈力修好。」
守心總算說話了:「你讓我拖住仙君,就是為了做這種蠢事?」
「什麼叫蠢事,我只是想讓霽月多多休息。」南山梗著脖子反駁。
守心白了她一眼:「那你有沒有想過,他們就算不來神殿祝禱,也可以在家祭祀跪拜?到時候仙君就得走街串巷地去賜福,反而比在神殿賜福更累。」
南山:「……」
「真無聊,早知道就不配合你了。」守心少年老成地嘆了聲氣,跟霽月道了歉就往廚房走,還不忘叮囑南山儘快把神殿恢復如常。
南山無言良久,直到對上霽月含笑的眼睛,才忍不住問一句:「他說的是真的?」
霽月還是笑,如春風化雨,答案卻不言而喻。
南山垂頭喪氣地往神殿走,當看到自己狼藉的傑作時,指尖捏訣便要恢復如初。
「我來吧。」霽月不知何時,突然出現在她身後。
南山撇了撇嘴:「我自己惹的麻煩,我自己解決。」
霽月聞言,便沒有再干涉。
南山嘆了聲氣,不太熟練地雙手合十捏訣,大殿內的碎石板緩慢升起,逐漸拼湊成一塊塊完整的磚,又慢慢地填補回原先的位置。
這一套恢復物品的法咒所需靈力不多,但十分耗費心神,等最後一塊磚歸位時,南山只覺雙臂酸痛難忍。
她默默鬆了口氣,剛揚起笑臉看向霽月,便看到他略微失神的模樣。
她頓了頓,小聲問:「你很失望?」
霽月回神,對她溫和一笑:「倒也沒有,只是看你忙活這一場,突然好奇耳邊沒有祝禱聲是什麼感覺。」
「你小時候不是普通人嗎?」南山不解。
霽月抬眸望向自己的神像,似乎陷入某種回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