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浣情商極高,自然不會掃他的興,快樂地吃著烤腸,而後爽利地點了頭。
第7章 冷靜期第2日(3) 分享童年是曖昧的……
蘇浣拉著謝炳,小心地繞過沿路爬山的人,穩打穩紮地向上攀爬。
沒想到十年過去,她從被拽的那一個,成為了能夠牽著別人前進的人。
大約一個半小時後,兩人成功登上了山頂。
雲山主峰聳立巍峨,比周圍的山頭都高了不少,如今滿山紅葉一覽而盡,楓葉似火,銀杏如金,層林盡染震撼著人心。
謝炳自覺地鬆開了蘇浣的手腕,蘇浣上前了幾米,站在了山頂欄杆邊,舉起手機拍照。
謝炳自然是不敢上前的,他心中仍對高處有著些許的畏懼。
他在側後方默默地望著蘇浣,烏黑的長髮在風中輕輕搖曳,隨著她胳膊的抬起,粉色的外套向上移動,盈盈一握的纖細腰肢若隱若現。
他還能看到蘇浣臉上清淺的笑容,楓葉熱烈,卻不抵她半分明媚動人。
對於謝炳而言,這漫山紅葉雖然絢爛,卻不過是秋的尾聲,樹的枯敗。蘇浣站在那裡,像是一棵掩藏在山林中美到了極致的海棠。
生意盎然,嬌美清幽。
於是他的眼中只剩下這一抹淺淺的粉。
也許秋日之神也分外偏愛這個美麗淡雅的姑娘,派遣風向她致意。
微風輕拂,一片火紅色的楓葉,從她身側的樹上悠悠飄落,打了幾個轉而後調皮地藏在了她的帽子裡。
蘇浣正忙著拍照,壓根就沒有注意到這片葉子。
謝炳見證了楓葉的單方面親昵,眼神落在了蘇浣的後背。
糾結了片刻,而後他鼓起勇氣,邁腿朝蘇浣走去。
他伸手,修長的手指夾住那不安分的紅葉,蘇浣注意到他的靠近,轉過頭來。
謝炳有些慌張地把手裡的葉子揣進了口袋,僵著身子站在原地。
蘇浣見他繃緊下頜,眼眸低垂,一動不敢動,想來是有些恐高。
「謝炳,你看遠處。」她淺笑著鼓勵道。
謝炳睫毛輕顫,如墨般漂亮的眼眸隨著她的話語慢慢抬起,點點紅色映入眼底,他的眼睛一瞬間變成了熠熠閃爍的琉璃。
果真如想像中的一般好看。
謝炳努力將眼前的一切鐫刻在自己的腦海之中,或許數十年後,這一刻恐懼卻又勇敢的感覺依舊清晰。
蘇浣感受到他好像在輕輕顫抖,見他不敢扶著欄杆,於是貼心地把自己的衣袖伸了過去。
「謝謝。」
謝炳收回眺望的目光,輕柔地握住,認真表達謝意。
「謝炳,你不是說要給我講故事嗎?現在可以開始了。」
蘇浣目光中有些好奇,語氣友善。
下一刻,謝炳的臉上出現了兩抹可疑的緋紅,眼神也飄忽不定起來。
他心中一陣害臊,這才意識到方才在半山腰實在是太過衝動和莽撞了。
可他不願再被蘇浣說沒有契約精神,也打心底不願再當逃兵。
謝炳加速的心跳逐漸緩慢下來,回歸了正常的頻率。
「小的時候,我和……母親爬過樂水市的璃山,那座山要比雲山更低些,但在記憶中,那座山很高很高。」
謝炳語氣談不上生硬,但許是回憶太過痛苦的原因,聽起來不如以往溫柔和煦。
蘇浣沒想到「故事」是謝炳自己的兒時記憶,她微微側頭,安靜地凝視著謝炳,聽他把話說完。
謝炳便將從小對山的畏懼、被拋棄在半山的無助、獨自爬上山頂的艱辛,毫無保留而真誠地展現在她的面前。
說到後面,謝炳竟然還有心情輕笑起來,聲音也恢復了低沉柔和,仿佛那天挨餓受凍、被丟棄的人並不是他。
謝家在江淮市,距離雁華市好幾百公里。謝炳的父母似乎都已經不在人世,他與謝家的親戚這幾年來走動得極少。
因此他們結婚雖然已有五年,但謝家的事情,蘇浣不太清楚。
「後來呢?」
蘇浣問道,連她自己也沒有察覺語氣中隱藏起來的一縷心疼。
「後來……我獨自下山,景區的工作人員見我孤身一人,主動幫我報了警,我的母親深夜才匆忙趕來。」
「她是不是不小心和你走散了,應該沒有哪個母親會想要丟掉自己的孩子。」蘇浣猜測道,試圖安慰謝炳。
豈料謝炳搖了搖頭,臉上的笑容逐漸變得苦澀。
「那時候,我已經被她決心放棄過一次了。」
謝炳語氣有些低沉,眼眸微垂,看起來像一隻濕漉漉的小狗,讓人莫名生出了同情心。
蘇浣心下一驚,沒想到他的童年竟然還有如此驚險的經歷。
從謝炳的隻言片語中,她忽然意識到……謝炳或許並不是如她想像中一般,在愛中長大的。
難怪他從前如此敏感。
謝炳沒有告訴蘇浣的是,那天他聽到了警察和母親的談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