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浣只能看到他寬厚的背影和手臂上隱隱鼓起的肌肉。
她乍然發覺,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謝炳的背影總能讓她感受到「安全」。
兩個人一前一後進了家門,剛換好鞋,就聽到蘇浣的手機響了起來。
蘇浣掏出手機,屏幕上卻顯示是「盛雲竹」來電。
她抬眸,猝然撞進一雙漆黑深邃的眼睛。
謝炳顯然看到了盛雲竹的名字,臉上的笑意消失了。
他的薄唇抿起,率先挪開視線,拎起食材就去了廚房,「特意」為蘇浣留下一片清淨之地。
謝炳看起來腳步輕快,可蘇浣卻感受到了他的不悅。
蘇浣的眉眼卻染上了星星點點的笑意。
她以前怎麼沒發現,謝炳這麼容易吃醋呢?
蘇浣突然就起了壞心思,她接起電話,故意走到了客廳里,往謝炳的方向挪了些許。
謝炳此時似乎對她避之不及,被逼得將自己關在了廚房。透過玻璃門,蘇浣能看見他忙亂的動作。
她心中暗笑片刻,這才收回目光。
「盛雲竹,有什麼事情嗎?」蘇浣問道,嗓音清冷,拿捏著極好的分寸。
電話那頭的青年也不曾與她寒暄,開門見山道。
「蘇浣,那天你說的被欺負的學生,我們找到了。」
他說的就是那天蘇浣在西臨市看見的被人拽著走的同學,她向盛雲竹反映了情況,如今看來有了結果。
「後來我到初中去了解過情況,的確存在校園欺凌,我已經向老師和家長都說明了情況,學校也對參與的學生進行了處分。」
蘇浣知道他是個負責的人,應該已經將一切處置妥當。
「好的,多謝,辛苦了。」她道。
盛雲竹回道:「還要多謝你,挽救了三個少年。那麼,再見。」
「再見。」
兩人道別後,蘇浣就乾脆利落地掛斷了電話。
她放下手機,打開廚房的門走了進去。她分明瞧見謝炳的耳朵動了動,可他卻不曾回頭看她,裝作一副淡然的模樣。
「這是在做什麼?」蘇浣站在謝炳身後,探出頭問道。
她看見謝炳戴著手套,手指上下翻飛,熟練地把蝦頭和殼剝蝦,不過幾分鐘的功夫,瓷盤裡就多了一排新鮮的蝦仁。
「做可樂蝦仁。」她聽見謝炳的聲音。
這嗓音比尋常還要低了幾分,聽起來有些沉悶。
「這裡腥味大,要不你先出去吧。」謝炳將盤子和垃圾端遠了些。
蘇浣慢慢抬頭,能看見他額前碎發微垂,纖長的羽睫半掩住他漂亮的雙眸,眉間隱隱約約有幾分鬱氣。
即便是這個時候,他對她也足夠溫柔。
可謝炳越是壓抑自己,強裝無事發生,就越讓蘇浣心疼。
因為只有缺乏愛的人,才會龜縮進自己的殼,不敢輕易吐露心聲。
她沒有聽話地走出廚房,那柔軟的雙臂反而攀上了他的腰。
蘇浣感受到謝炳的身軀霎時僵硬得如同木頭一般。
她的臉貼上謝炳的背,透過衣衫,她似乎能聽到他沉穩有力的心跳,一下一下地撞擊著她的耳膜。
「……蘇浣?」
謝炳尾音揚起,帶著明顯的不解,卻又小心翼翼到了極致。
「謝炳,你是不是有點不開心?」她蹭著淺藍色的羊毛絨,嗓音慵懶調皮。
她的每一個細微的動作都刺激著謝炳敏感的神經,他只覺得自己開始渾身發燙。
被蘇浣抱住的他,就仿若一隻落入貓爪的鼠,沒有任何反抗的餘地。
「沒、沒有。」謝炳說話都有些結巴。
「你騙人。」蘇浣輕笑,看起來早就看穿了他。
謝炳手指一哆嗦,蝦仁從指縫間滑到了砧板上。
「當初我去西臨市,看見有兩個中學生欺負另一個中學生。盛雲竹在當地做公益律師,我就告訴了他這個情況。」
蘇浣用婉轉悠揚的聲音慢慢道:「他剛剛打電話來,是說已經核實過了,的確存在校園霸凌,已經對參與的學生給予處分了。」
她放開謝炳,拉住他的手腕,謝炳順著她的力道轉過身來。
「其餘的我們可什麼都沒說。」蘇浣朗聲道。
謝炳怔怔地站著,低頭看著面前的女人,全部的心神都被那雙水波瀲灩的美眸奪去。
那雙從前不曾落在他的身上的眼睛,如今竟然盛滿了他的身影。
過了許久,他終於反應過來——蘇浣在解釋,而且是很認真地解釋。
他的心跳不受控制地加速,突如其來的歡愉讓他四肢發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