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政還未到,二太太的書信送到王家,王子騰也沒想到賈政如此靠不住,這等小事都需要他親自出馬。
安排人指點縣衙的師爺,以張縣令厭惡薛元娘的做派,抓住把柄抓人是很順理成章的事情,抓住後神不知鬼不覺地消失,被抓到王家的莊子上,張縣令就算知道,也會樂見其成。
根本不會有人去尋他們父子,就算突然消失,別人也會以為他們在牢中,或者去京城尋閨女去了。
等按了手印的書信送到薛元娘手裡,薛元娘看著裡面淒悽慘慘的近況和王家的要求,二話不說送過去一百兩銀子求情。
很顯然,人絕對要不到的,嘴肯定會閉上的,如此,薛家這兩口子才永遠都不會出現在她眼前,王二太太的把柄才會煙消雲散。
而這個時候,省親別院差不多建好,賈政唉聲嘆氣回來,前途盡毀,只能留在家中看顧庶務,將賈璉徹底釋放出來,賈璉拖了身,終於能夠喘口氣,躲在自己小院看書不再出來。
這麼大的工程,足足投進去上百萬兩,預算都算得清清楚楚,大太太和王熙鳳的腰包鼓起來,上萬兩撈到手裡輕輕鬆鬆,王熙鳳拿著這個銀子跟薛元娘合夥的那個窯廠,這一年進帳也差不多有一萬兩。
利潤在這一年裡真不算少,市價提升了兩倍不止,人工才提升一倍,賣得又多,將庫存幾乎賣得乾淨,農閒開始到年末這段時間,沒日沒夜地做,大家都賺了不少。
往後應該就慢慢清閒下來,新的磚瓦估計訂得少,破損的零星幾片應該會隨時都有,過個幾年翻新一下,也是常有之事,不怕做不下去。
有了穩定的進項,王熙鳳心裡頭舒坦,看二房最近那淒悽慘慘的模樣,更是全身舒暢,加之休息得好,在中秋之時,終於又有了身子,可把一家子樂呵到沒邊。
賈寶玉還是那個愛拈花惹草的模樣,越長大越喜歡姐姐妹妹,大家都在讀書,他只喜歡《詩經》裡面的優美詞句,四書這等是一點不願意沾惹的。
賈蘭和賈環的進度都比他快的時候,王二太太實在忍不住,壓著兩個小的在正堂抄經文。賈蘭和賈環慣常是被王二太太欺壓的,所以才得了機會好好讀書。
偏王二太太並不允許,只樂意寶玉讀書上進,李紈這個做媳婦的心疼兒子也沒能去勸解,趙姨娘那破嘴卻忍不住,若只有賈環一人,賈政未必上心,加上一個賈蘭,那可是嫡出的孫兒,賈政完全忽視那也不可能。
賈蘭的學業可不差,有賈雨村的耐心教導,賈蘭的學問遠遠超過賈環和賈寶玉,是二房最爭氣的那一個。
結果依舊不盡如人意,賈政倒是狠罰了一頓賈寶玉,王二太太讓賈蘭和賈環給賈珠和老太太佛教,賈政卻不管,一番告狀非但沒起到作用,還被訓斥一頓不知孝順長輩。
恨得趙姨娘和李紈暗自落淚,王二太太也更加明目張胆拿捏著兩個孩子,時不時找理由將人從學堂請回來。
最後還是王熙鳳給李紈施個恩,想著結個善緣,跟老太太提了這事,再怎麼說也是賈家的爺們,能讀書願意讀書是好事,哪有這般總拉人回來的情況,外人瞧了去還以為王氏容不下兩個小爺呢。
而且賈蘭還是嫡出的晚輩,賈珠唯一的兒子,如此薄怠,賈珠在底下該有多心疼,他自己一輩子都想考上進士,兒子身子骨更好些,說不準能完成更換門楣的事情呢?
不願意讀書的,便不要強求,她們這樣的人家,分到的家財,都夠寶玉一輩子享福的,有老太太和王二太太幫扶,沒有考上功名又有什麼要緊。
賈老太太的確如此想著,寶玉她的確寄予厚望,但能不能行真的說不準,賈蘭倒像他父母,瞧著是塊料子,還是嫡出,對賈珠,賈老太太如何不心疼。
這事在賈老太太這兒過一道手,每日晨昏定省讓王氏都來,道幾句希望兒孫都有自己的出路,王氏若聽不明白,那就多來幾次,聽得明白,自然知道該收手。
除了王氏這兒,賈老太太還讓鴛鴦去跟賈政說,往後書房這兒就儘量不要留後院的人,府里斷然沒有讓兒孫不讀書純粹抄經的習慣,若是真孝順,好好讀書上進,比什麼都強。
她是不許小輩給她抄經的,想要抄經多得是丫頭幫忙,字還更好看些。賈珠也是,讓李紈多燒幾根香,甚至讓她自己抄,都比讓賈蘭抄更妥帖些。
李紈是願意抄的,主動開始替兒子抄書,眼淚汪汪在佛前跟賈珠告狀,他唯一的兒子都快別人踩到泥地里去,還是被自己親祖母如此對待的。
這個情,李紈打心底里認下了,當初賈雨村來府里教書,也是王熙鳳提議讓所有適齡的孩子全部去上課,賈璉提醒賈雨村可以適當考慮每個孩子的進度,價錢都是好商量的。
知道是他們故意為之,李紈還是感念無比,至少讓賈蘭有個名正言順的機會好好讀書,有個進士出身的夫子耐心教導,這一年裡賈蘭的進步是看在眼底的,遠比在族學要好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