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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拂低低應了一聲,在她的吩咐下,穿上外袍退下了。

殿門打開,清冷不容褻瀆的容侍郎走出,雪衣一塵不染,其眉目疏淡,似有天人之姿。

離開青鸞殿後,容拂在去戶部的路上遇見了彌深。

「你去見陛下做什麼?」彌深雙手抱臂攔住去路,冷聲質問:「你最好如實道來。」

如日中天的權貴,對付清貧的寒門,可謂是易如反掌。

容拂淡淡看了他一眼:「這恐怕與彌大人無關。」

彌深眼眸一眯,對他這副態度感到愈發火冒三丈:「你好大的膽子。」

論家世,彌深毫無疑問碾壓容拂,論官職,彌深位居大理寺卿一職,壓區區侍郎,也是輕而易舉。

容拂像是看不清形勢一般,神色自若:「彌大人還有何事?」

「我告訴你,陛下不是你能肖想的。」彌深逼近他,狠聲警告:「若是你膽敢僭越,你的仕途恐怕也就到此為止了。」

容拂眸珠動了動,轉頭看著他近在咫尺的臉,微微一笑:「你說,我要是將這話原封不動說給陛下聽,會如何?」

會如何?

彌深輕蔑一笑:「你覺得陛下會聽你這宵小賊子說的挑撥離間的話?我與陛下青梅竹馬一同長大,情誼深厚,非常人能比,我勸你識相點,大家同朝為官,我也不想事情變得太難看。」

容拂默然片刻,輕飄飄一句:「彌大人,年近四十了吧?」

彌深比卞持盈大三歲,如今三十六。

聽出他話語中的意味深長,彌深臉皮細微抽動著。不得不承認,任是他再怎樣保養,也比不得年輕人,除了臉,身體也很重要。

「得意什麼?」彌深冷哼一聲:「你不會永遠年輕,但永遠都會有人年輕,色衰愛弛,終有一日。」

容拂彎唇:「不管將來如何,起碼我眼下年輕,色衰愛弛?這點倒是很對,畢竟有前人示例,我等看得分明。」

他口中的『前人』,自然是指彌深了。

彌深順風順水這麼多年,哪裡能受此刺激,他一把抓過容拂衣領:「你放肆!」

「彌大人?」一道帶著疑惑的清脆聲音響起。

彌深下意識放下手臂,聞聲看去。

寶淳拿著兩本書,正一臉好奇地向他們走近:「這是發生什麼事了?」

容拂不慌不忙地理了理衣領,朝寶淳行揖禮:「見過殿下。」

寶淳頷首,看向彌深,等他一個答案。

彌深卻只是朝她敷衍拱拱手後,便回身離去,看背影,他此刻應當是氣得不輕。

「彌大人真是……」寶淳盯著他的背影,冷笑一聲:「好大的氣性,竟也不把本宮放在眼裡。」

她轉頭,看著容拂:「你,一一道來本宮聽聽。」

容拂便將事實道來,絲毫沒有添油加醋,字字屬實。

「原來如此。」寶淳捲起書抵著下巴,一臉若有所思,須臾,她將容拂從上到下打量一番,絲毫不掩飾:「你配我母親?嗯,勉強能入眼。」

「只盼你,莫要辜負我這話才好。」她似笑非笑,與卞持盈相似的那雙眼眸里卻不帶一絲笑意。

容拂低頭:「臣定不負天恩。」

待容拂處理完公事回府後,已經是深夜了。

府宅里空空蕩蕩,檐下的燈籠也顯得孤苦伶仃。

容拂站在檐下,平靜地望著黑沉沉的夜幕。燈籠照射的光映在他的臉上,令人驚嘆的皮相之下,流動著驚人的戾氣。

其實家裡以前也沒有這樣冷清。

阿鳶在的時候,家裡總是熱熱鬧鬧的,燈火通明的。

阿鳶是他的妹妹,比他小十幾歲,是他父母老來得女,最最疼愛的小女兒。

阿鳶很愛黏著他,也很依賴他。

但可惜的是,那年阿鳶才十三歲,便被賊子欺辱殺害了。苦於沒有證據,容父容母哭訴無門,鬱郁成疾,後來相繼離世。

只有容拂還在苦苦撐著,他要報仇,要替妹妹討一個公道。

賊子家大業大,背靠大山,抹去害人證據是輕而易舉,容拂沒有證據,但他知道賊子是誰。

夜幕中好像有星星,一閃一閃的。

容拂望著那顆星星,一字一句吐出那賊子的名姓,仿佛要將他啃食撕咬個乾淨:「彌和……」

不錯,正是彌家,正是如今不可一世的彌家。

早年彌家行事很是警惕,做人做事都非常低調,或許是長輩發話了,沒人敢張揚行事。

後來元嘉帝登基後,彌家水漲船高,行事便開始無所顧忌,許是沒有長輩拘著,所以有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子孫輩,開始做一些混帳事。=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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