譬如男女同工同酬;鼓勵學府聘任女夫子,鼓勵女子走出內宅;為偏遠地方女子讀書認字做的措施;更有女子經商受官府特意保護和銀錢扶持,再就是支持女子主張和離等等。
「天下是所有人的天下。」卞持盈感慨良多:「不僅僅只是男子的天下。」
天邊紅霞舒捲,微風拂面,卞持盈忽然意識到,她和彌深,即將話別。
心裡略微盪起漣漪,再無其他情緒湧出。
她想,或許是寶淳和雲陽這兩日做的努力,驅散了她心裡漫起的別離傷感,如今她看著天邊那紅霞,只是想:有緣即住無緣去,一任清風送白雲。
彌家離開長安那日,是個晴天。
楊柳亭還是之前模樣,靜靜立在林中,仿佛還是昌安三年。
卞持盈梳著簡單髮髻,穿著杏白襖裙,隻身進了亭子。
彌深坐在石桌後,他穿著玄色衣袍,衣料普通,頭上只一根尋常玉簪,他正在煮茶,煮的是壽眉。
卞持盈定定看了他兩眼,在他對面坐了下來。
「再不敢喝壽眉了。」彌深將煮好的茶推至她面前,笑:「這樣金貴的茶,恐怕是最後一次喝了。」
卞持盈也笑,她握著發燙的杯盞:「惠州人傑地靈,以彌家的本事,說不定可以干出一番成就來。」
「一切看天意。」彌深低眸輕啜了兩口茶:「不強求。」
亭中十分安靜,沒人開口,唯余茶香裊裊。
不多時,一壺茶盡。
彌深撣了撣衣袖起身來,他看著她纖長的睫毛,瑩白的臉龐,眼中只有情意在翻湧,再無其他。
這兩日彌深想了很多,從一開始的難以接受、不可置信,到後面的逐漸釋懷。
是他忘記了,其實他年少時的心愿是:想和卞持盈長長久久的在一起。
那時他迫切地希望,希望卞持盈可以解除和晏端的婚約,然後和他在一起,他們會是長安最令人艷羨的夫妻,天作之合,登對不已。
可惜,是他殺死了他自己的心愿,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
「我走了。」他道。
卞持盈放下杯盞起身來,她看了他一眼,接著,她低頭取出一封信遞給他,無言。
彌深看著她的眼睛,笑著接過那封信,揣入懷中,然後與她錯身離亭。
卞持盈看著煮茶的爐子出神。
直至上馬車,彌深都未回頭。馬車即將駛離,他遲疑片刻,將那封信取出打開,裡面沒有信,只有一根枯黃的柳條。
彌深陡然紅了眼眶,他雙目爆紅,豆粒大的眼淚顆顆落下,他一把掀開馬車的帘子往亭子處看,他只能透過薄紗看見那道身影,那道曾經他夢寐以求的身影,可惜後來,他自己親手將這道身影推開。
馬車駛離,離亭子越來越遠,風呼呼的吹,吹落了彌深的眼淚,吹不干他心裡的潮濕。
卞持盈出了亭子來,她低頭看著地上的車輪碾過的痕跡,靜靜不語。
良久,她披上披風,轉身朝相反的方向走去:「回宮。」
【作者有話說】
肥章來嚕~[加油]
有緣即住無緣去,一任清風送白雲。(出自宋釋師範《頌古四十四首》)
第91章 春和景明
◎寶淳登基◎
元嘉十七年,元嘉帝禪位,皇太女登基,改年號「奉元」。
「年過四十了。」卞持盈看著鏡中的自己,原本銳利的眉目變得平和,只是眸子愈發幽深。
龔嫻坐在她身後,聞言笑道:「可是陛下看著,跟昌安那年我見到的模樣沒兩樣。」
卞持盈想想:「你我第一次見,是什麼時候?」
龔嫻記得很清楚:「陛下要為……要為當時的小殿下擇公主之師,我穿著芰荷衣裙。」
「我記起來了。」卞持盈被她這麼一點,便都記起來了:「我記得那時候,寶淳很喜歡你,一直盯著你看。」
容拂替她簪上最後的簪子:「好了。」
卞持盈對鏡看著,左右打量,嘆道:「窗間過馬,歲月如梭,一晃就這麼多年過去了。」
她再怎麼保養得宜,眼尾還是有細紋。
不過她也不太在意容貌,她在意的是,曾經那些歲月里的人和事,歲月流逝,但曾經的情意彌足珍貴,哪怕結果不盡人意,可一同走過時,攜手並肩的溫暖足以令她撫慰半生。=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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