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隻手伸來,放下帘子,將卞持盈摟入懷中:「外邊兒風大。」
卞持盈依偎在他懷中,眼眶有些濕潤,她閉上眼,沒有眼淚落下。
回到長安後,卞持盈知道了陳吟。
彼時陳吟跪在她身前,規規矩矩,恭恭敬敬。
她抱著手爐,低頭打量著他:「抬起頭來我看看。」
陳吟抬頭,只是眼眸始終垂著。
他模樣尚可,只是年紀有些大,卞持盈問過後,知道他是三十有一。
比寶淳大十多歲。
卞持盈皺眉:「你家裡是做什麼的?」
陳吟:「回陛下,草民是教書先生。」
「家裡都有哪些人?」
「祖母、父母和弟弟妹妹。」
「為何一直未娶妻?」
「家貧。」
卞持盈沒再多問,讓人退下了,她抱著手爐,打了個哈欠。
「娘。」晏淑陶趴在她懷裡,仰頭看她:「你此行如何呀?高不高興?」
卞持盈低頭,摸了摸女兒的臉頰,眼裡浮起笑意:「很高興,就是總是想你。」
晏淑陶嘟起嘴,又扁扁嘴,埋在她懷裡:「我也很想娘,還夢到娘了。」
卞持盈撫著她的發頂,笑問:「夢到我了?夢到我什麼了?」
「我夢見……」晏淑陶從她懷裡起來,坐直身子,盯著她道:「我夢見,晏端給了你一杯毒酒,害死了你。」
卞持盈神色訝異:「竟然夢見這等荒唐的事?晏端都不知道死了多少年了,怎麼會做這樣的夢?」
晏淑陶一愣。
母親的表情太尋常,太自然,她什麼也看不出來。
「或許是你太恨他,太想我了。」卞持盈將人重新摟入懷中,拍了拍她的背:「所以才會做這樣荒唐的夢。」
晏淑陶鼓鼓腮幫:「好吧。」
她有一下沒一下地扯著手爐上的雪白絨毛:「娘,你為什麼不問我陳吟的事呀?我一直等你問我呢。」
卞持盈低頭看著她:「因為我知道你的想法,所以我沒有問你。」
晏淑陶詫異抬起頭:「啊?」
「讓我猜猜。」卞持盈捏了捏她的鼻尖:「你是想去父留子?是麼?」
她面上詫異更甚:「娘怎麼會知道?」
「知女莫若母。」卞持盈哼笑一聲:「我還不知道你?」
晏淑陶嘿嘿一笑,她重新埋下頭去,繼續扯著手爐上的絨毛:「我對男女情愛沒什麼想法,只是我到底是一國之君,嗯……還是得留下子嗣。」
「你自己心裡有數就好。」從卞持盈的角度,可以看見女兒長長的、濃密的睫毛:「我準備,過了新年搬出去。」
晏淑陶一聽,連忙起身來,趕緊在她身旁坐下:「為什麼啊?娘要搬去哪裡?皇家別院嗎?這麼快嗎?」
卞持盈摟過她,笑盈盈:「知母莫若女。」
晏淑陶靠在她肩頭,有些捨不得:「為什麼這麼快?我還想多陪陪娘呢。」
「你現在的當務之急不是陪我。」卞持盈正色道:「寶淳,你要學習,要鞏固,作為一國之君,你需要學習很多東西,而且要不斷地學習。」
晏淑陶:「我知道啦,我雖然捨不得娘,但我也知道以大局為重,我會努力當一個好君主的,和娘一樣。」
「而且皇家別院也不遠。」她眼睛彎成月牙:「等我得閒,會常去看娘的哦。」
下午小憩過後,卞持盈坐在鏡前,由容拂給她篦發。
「陛下。」遲月走了進來:「縣主求見。」
卞嘉平?卞持盈挑眉,心裡有了個猜測,她頷首:「請。」
屋內燒著地龍和炭盆,卞持盈看著對面的人,推去一杯茶:「我猜,你該是因為陳吟的事來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