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初詞自我洗腦,這麼大的公司,自動洗衣機一定很多。
換好衣服,洗漱出來,周政業背對著他,正瀏覽文件。
見他出來,周政業起身:「下樓。」
「去貓舍和犬舍嗎?」簡初詞惦記著沒畫完的線稿,「還是有別的安排。」
周政業:「吃早飯。」
簡初詞:「……」
食堂在地下一層,中西自助,品類豐盛。
朝氣蓬勃的清晨,早起的員工死氣沉沉。一個兩個就算了,放眼望去,關了燈,可以本色出演喪屍片。
「大廠」高收入高福利,代價也不容小覷。
簡初詞當過幾年社畜,不免同情,小聲問了句:「你們這裡,壓力很大?」
「還好。」周政業端了碗餛飩,又夾了塊蛋糕到他餐碟。
做到首席工程師,已不在社畜行列。周政業不能感同身受,他是壓榨員工的主體。
何況,就算是以前,即使再忙,他也沒落魄、沒不修邊幅過。
但是,簡初詞想到了自己……
「怎麼了?」周政業放下碗,轉手接他的餐碟。
簡初詞:「我不會也這樣吧?」
熬夜是日常,極少出門,也不照鏡子。
「今天不是。」
「以前呢?」
周政業掃向他的臉,認真且肯定:「你比他們好看。」
「…………」
簡初詞別過頭,蹭了蹭臉:「你明知道,我說的不是這個。」
「少熬夜,就不會這樣。」
「好像你不熬似的。」
「我能保證每天六小時睡眠。」周政業遞來湯勺,「不過度消耗精力,不超額透支身體。」
簡初詞挑釁的口氣:「是嗎?」
周政業對視:「是。」
「封閉研發期那一年,也是?」
被揭穿的心虛,周政業挪開眼睛:「以後不會了。」
簡初詞含下餛飩,鬆了嘴:「我以後也注意。」
吃過早飯,先去了犬舍。
今天新來了批幼崽,白的、黃的、灰的,毛茸茸的小團,晃著尾巴想討人喜歡。
周政業和老闆說明情況,並支付了一定報酬。
老闆把各品種幼崽每樣抱一隻,帶到空曠房間。簡初詞坐在中間,看小狗們搖尾巴,貼他腳邊撒歡。簡初詞揉揉它們,用筆和本子描繪可愛。
等小狗們團在一起打呼嚕,簡初詞合上畫本,才想起看時間。
要中午了,不知不覺,畫了這麼久。
他再抬頭,周政業靠在門框邊,和他四目相對。
簡初詞半秒慌張,他不會一直等吧。
塞好本子,簡初詞走過來:「抱歉,忘看時間了。」
「沒事。」周政業的肩膀從門框移開,「走吧。」
從犬捨出來,第二站是隔壁貓舍。
簡初詞喜歡小狗的熱情,但如果選,他會養貓。
狗屬於群居動物,有很強的社交本能,對主人也有情感依賴。簡初詞忙起來自己都忘,無法給予陪伴。相比之下,獨立、安靜,無需長期安撫的貓更適合他。
簡初詞看著籠子裡,靠邊熟睡的小貓,想起了高二那年,他在美術班後樓,認識的白色小貓。
當時,簡初詞叫它小白。
小白不同於別的野貓,它不怕人,很活潑,像小狗一樣熱情。簡初詞每周日上美術,小白會定點在後樓等他。
小白喜歡蹭他褲腳,貼他手背撒嬌。去的晚了,會喵喵叫,像對他說:「快帶我回家。」
那時候,簡初詞和家人同住。他婉轉和姐姐提了兩次,可家人對養貓極度排斥,抱怨它們掉毛、很吵,會把家搞得一團糟,還要花錢餵養。
簡初詞不想給家人添麻煩,又捨不得丟下小貓。高二暑假,他在路邊給人畫像,掙了些零花錢,在自家後院建了個貓窩,打算把小白抱回家偷養。
簡初詞準備了貓糧、貓砂、小玩具,帶著航空箱來到上課的地方,卻沒能找到小白。
起初,他以為小白貪玩,連續等了一周,直到舊貓窩被清潔工掃走,簡初詞意識到,他的小貓不要他了。
之後很長的一段時間,簡初詞白天畫小白,晚上做噩夢。
夢到小白會說話,尖叫著質問他,為什麼不早點帶它回家。
漸漸的,他又改做溫馨的夢,也祈禱小白像夢裡一樣,被好心人收留,有了新家,活得幸福快樂。
周政業叫他的名字,小聲問:「喜歡嗎?買一隻回去。」
怕吵醒小貓,簡初詞只輕撫了脊背絨毛:「不了吧。」
他現在的生活狀態,沒資格飼養寵物,小動物也需要合格的主人。
與此同時,簡初詞有了個可笑想法,「人工智慧,能還原動物真實的模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