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是十一月、十二月、一月、二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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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年北川除夕夜
程止正巧在北川市出差，沈复见不得一个他老朋友一个孤家寡人在异乡一个人过节，说什么也要拉上他。
“沈兄，你们家除夕家宴我去不合适吧。”
“小止，你这话就是见外了啊！你也是我的家人啊。每年让你来你都不在北川，今天一定得去，我不管。”
“也好，那我也顺道看看阿姨。”
“你阿姨啊可想你了。就你每次都哄得她老人家那么开心。”
程止打电话让小陈开车送来几瓶好酒。
“程总，您几点结束，要来接你吗？”
“小陈我记得你是北川人吧，晚上就不用你来接了，这一年也辛苦了，除夕好好和家人过个年吧。车留下吧，我之后叫代驾。”
程止给小陈转了一万块。
“新年快乐。”
小陈看到消息栏跳出的转账信息，顿时热泪盈眶，抱着程止的手蹦蹦跳跳，“程总你就是我最好的领导！！新年快乐！！”
程止看着小陈离去时开心的背影，叹了口气。
有挂念的人是一件幸福的事情，可惜自己早就没人可挂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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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止坐在沈复妈妈旁边陪着她说话。家宴格外热闹，沈家一群小辈们你追我赶的，偶尔发生些口角，再有几个小朋友哭闹，格外热闹。好多年都没有这样的感受了。以往每年此时，程止都会坐在书房里，守着公司的文件，再在公司的大群里发发红包。
“小止，今年找女朋友了吗？”
“还没呢阿姨，您眼光好，还等着您给我介绍呢。”
沈复妈妈咯咯笑，“少哄我了。其实找不找女朋友也不要紧，我知道你有更要紧的事，就是怕你孤独。”沈复妈妈抚摸着程止的手。
“有您和沈兄陪我，我不孤独。”
“好，好。”
沈复妈妈掐掐程止的耳朵，心里挺不是滋味的。这些年程止过得有多苦，他们都是看在眼里的。可他呢，每次也都是说说没关系来哄他们。
沈复拍拍程止的肩膀，“好啦。今天还有一个神秘嘉宾要来。”
话音未落，包厢的门被打开。未见其人，先传来的是高跟鞋踩在地面的声音。
一袭身着绿色露背礼服的女孩推门进入。程止看清的时候，不小心碰倒了手边的酒杯，酒哗啦啦地洒下，顺着桌边滴在了裤子上。
沈复递来纸巾，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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止赶紧接过纸巾擦擦裤子上的酒渍。
过强的心跳声让程止失去了清醒的最后防线。他对周围事物的感知都在被无限降低，以至于他根本看不到手边的酒杯。那一刻，他所有感官唯一能够感知到的只剩下那个女孩子，那个无数次出现在他梦魇里的女孩子。
她走出的每一步，她的每一次抬手，每一个笑容即使他没有在看她，也都清晰地在他的脑海里呈现着。太过熟悉，又太过陌生。
女孩沿着桌边逆时针方向挨个和亲戚们打招呼，攀聊的速度不算快。
和印象中的她很不一样了。大学的时候最爱穿的还是衬衫和a字版型的裙子，搭上一块小方表，和一双休闲平底鞋，头发再梳成丸子头。那时候一看就是很学生气的样子，随了爸爸妈妈的好相貌，沈乐栖就是不怎么打扮，也尤为出尘，清纯似百合。
现在的她头发微卷，梳着一个时髦发髻，化了色彩较为浓郁的妆容，看上去明眸皓齿。一袭绿色露背礼服衬得肤色格外白皙，把她身材曲线勾勒得曼妙多姿。
程止移开了目光。
她一步一步地，慢慢地走近，声音若有似无地传来。
“嗯，毕业了。”
“是，接下来就不走了，留在国内。”
……
心脏有一处在隐隐的酸涩。
她这些年过得很好，应该是这样的，这才是她本来应该有的人生。
那他当初的选择就没有错。
“程止，你能和我在一起吗？”
“我不想听那些不可以，你的心意呢，你喜不喜欢我。”
“我不信。”
那些声泪俱下的质问仿佛还在耳边，还在眼前，在这五年间反反复复地如钝刀割肉般凌迟着程止。
……
越来越近，程止就越来越害怕。这是一种类似近乡情怯般的恐惧，是昔日珍宝又重现眼前却阵痛着无法触碰她的害怕。
她抱了抱奶奶。
“回来好，回来就好。”
沈复可呵呵地拉起程止，“七七，看看这是谁。”
女孩伸出右手，“好久不见，程小叔。”
程止听到称呼时顿了顿，握住女孩的手，“好久不见。”他尽量稳住自己的声音。可微微湿润的手心已经出卖了他。
“七七，来，你坐在我的位置上，和你程小叔好好叙叙旧。”沈复招呼沈乐栖坐在程止旁边。
“七七才回来，应该是你们父女叙旧啊，沈兄。”程止怕沈乐栖尴尬想要先拒绝，可话音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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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一旁的沈乐栖就先坐在了位置上。
“好啊。程叔你羞涩什么。”
沈乐栖看上去若无其事，倒显得程止心虚异常。
她到底是不一样了。倒是你，还一直留在原地。程止忍不住调侃自己，脸上却是止不住的落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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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顿饭吃得还算愉快，除了……
沈乐栖的小姨当时问起沈乐栖什么时候结婚，在国外的时候有没有谈什么小帅哥。
程止拿起酒杯的手一顿，很快恢复平常。
“嗯，有啊。很帅，是我同学”
程止的心重重一沉。
吃完饭，沈复忙着招呼大家离开。
“小止，你喝了酒，让七七开车送你回去吧。”
“不用麻烦七七了，我可以叫代驾。”
“小叔，我送你吧。”
程止摆摆手，有些踉跄，沈乐栖扶了一下。程止轻轻地说了一声谢谢，用着只有彼此能听到的声音。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平时应酬时喝得比今天多得多，也不会醉，今天却是只喝了两三杯，竟连站都站不稳了。大概人逢喜事精神爽吧。
“小叔，作为长辈你此时可以接受我这个小辈的好意。”
这是当初他们初见时程止说的话。
程止还是坐上了沈乐栖开的车。
沈乐栖指了指车前的六个葫芦娃，“您这还留着呢。”
“嗯。挺可爱的。”程止盯着那六个葫芦娃。
“是司机忘给您换了，下次见面我和他说。”
程止闭了闭眼睛，难得的没有接沈乐栖的话。
不是的，是我舍不得。可这些话，程止是不会说的。
那六个葫芦娃是沈乐栖上大学时，在学校办跳蚤集市时买的。当时一下就被摊主的介绍吸引住了，后来给程止讲的时候自己又忍不住笑了一遍。
“怎么不是七个？”
“你看过葫芦娃吗？老六会隐身。”
程止扶额。
“没事，程止，我一开始也没想到。你不觉得很可爱吗？送给你放车里当内饰怎么样？”
程止收下了，就在车里一放放了这么多年。离开的五年间，每次自己开车时就会看到，扔掉又舍不得。
程止把副驾驶的车窗打开，“有点酒气，稍微散散。”
“要是晕的话，您可以睡一会儿。我现在开车很稳当，也算是老司机了。”
“嗯，相信你。”
听到这句话时沈乐栖看上去有些愣神，微微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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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前最爱说相信我的就是您。高考填志愿，也是您和我爸说相信我有能力，读广告专业适合我。后来大三实习遇到上司责骂，也是您说相信我能处理，又一直默默给我建议。说起来，您一直算是我的人生导师。”
“五年前的话，您不必当真，当时我确实太年轻了，您当初的选择才是正确的，我非常感激您。改天再请您吃饭。”
好一个划清界限再重新定义关系，打上一个太极，当初这招，还是程止教给沈乐栖的。
程止手指搓了搓，左侧青筋跳了跳，嘴唇动了动，最后还是憋出了一句话。
“好，等你请我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