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嘗就嘗,咖啡而已嘛,總不至於下毒了吧……我靠!這什麼味兒啊!」
跟著嘗了一口的孟揚瞬間瞪大眼睛,猛地扼住自己的脖子,一幅即將當場歸西的樣子,連咳嗽帶哀嚎:「又甜又苦的,怎麼能這麼難喝!——聞哥,你是打算毒死誰!幸好我還沒來得及抄你作業!!」
剛喝完水沖淡這股怪味的蘭又嘉看到他的反應,忍俊不禁道:「有這麼誇張嗎?你要不要也喝點水?」
他順手將水杯遞過去,結果被聞野半路截胡:「別理他,他是表演型人格。」
孟揚繼續扼著脖子抗議:「我本來就是表演系的,有表演型人格多正常……喂,那水是嘉嘉給我的!你沒有自己的水嗎聞哥!」
聞野拿著水杯毫無動容,巋然不動地把問題拋了回去:「你沒有自己的水嗎小孟?」
兩人吵得熱鬧,被圍在中間的人笑得眼睛彎成了月牙,一本正經地勸架道:「其實喝完水也還是覺得苦,小聞小孟。」
話音一出口,聞野立刻條件反射似地伸手去摸自己的口袋。
可惜是空的。
他說:「上次買的糖已經都給你了。」
蘭又嘉同樣翻了翻自己的口袋:「我也沒了,哦,這是戲服……房間裡好像還有。」
聞野隨手放下杯子:「酒店離這裡太遠了,我去便利店買新的。」
「現在去嗎?」
「嗯,很快回來。」
「你一個人去?」
「對,等會兒就開機了,你不能離開片場。」
坐在椅子上的青年仰起臉望著他,眨了眨眼。
身後的夜幕一片漆黑,無星無雲。
所有的星星,好像都落進了那雙漂亮至極的眼睛。
聞野驀地停住了腳步。
而孟揚深吸一口氣,掃了眼遠處導演的身影,快步往人群里走去:「哎,哥!我看梅導那邊是不是還要一會兒——」
交談間,他伸手背在身後,偷偷比了個OK的手勢。
於是,人群邊緣處很快響起一陣馬達轟鳴聲。
昏黃的路燈光漫過頭盔上的透明面罩,能清晰看見裡面那張比月色更迷人的明媚臉龐。
摩托車駛出了街道,耳畔風聲呼嘯,在徹底遠離人群的那一霎,后座上的青年伸手抱住了前面人的腰。
夜色迷離漫長。
始終喧囂鼓譟的劇組裡,同樣待在人群外圍等待開機的男人,靜默地收回了目光。
旁邊的經紀人恰好打完一個電話,側眸望向他時隨口道:「怎麼了?我看你臉色不太好。」
但等她順著自家藝人的視線望過去時,遠處只餘一片靜謐的街景月影。
男人搖搖頭,沒有回答。
「累了?」什麼也沒看到的袁靜收回視線,瞭然道,「熬大夜是夠累的,好在你的戲只排到三四點,不用熬到早上。」
紀因泓應了一聲,不再解釋,反問起剛才的電話:「那邊又有變動?」
「是啊,煩得很,我估計最多能在這兒待到明天,必須得過去一趟了。」
「嗯,你去忙吧,我這裡不用擔心。」
袁靜對這個答案並不意外,她笑道:「行,我也覺得沒什麼可擔心的,說真的,這半個多月跟下來,我好像已經看見你橫掃頒獎季的那一天了——連你伸手舉起獎盃,所有燈光、鎂光燈都打在上面,四處金燦燦的,漫天彩帶飄飛的那一幕,都特別清晰地出現在我眼前了。」
她話音熱切,滿含篤定的憧憬和期盼,聽到這話的男人便也露出了一個笑容。
成竹在胸、無可挑剔的沉靜笑容。
沒有絲毫異樣。
「那我不在這兒耽擱時間了。」袁靜對藝人的狀態很滿意,「索性改簽到早晨出發,早點忙完還能早點過來探你。」
她行動力十足,說完就攥著手機開始改簽訂票,紀因泓也並未阻攔。
只是在起身離開的那一刻,她聽到身後人忽然問:「那天你真的沒有看錯嗎?」
袁靜愣了愣:「哪天?」
她回頭望去,可男人的臉色已被夜色籠罩,看不出絲毫波瀾。
那個脫口而出的問題,仿若一場幻覺。
「沒什麼。」紀因泓說,「一路順風,回頭見。」
袁靜深深看他一眼,到底沒有再問。
「好,萬一有什麼事,隨時聯繫我。」
雷厲風行的女經紀人離開前,最後看向的位置,是不遠處的一把摺疊椅。